苏丞拧眉。
弄弄幼年体弱, 但得廖启调理, 这几年硬朗了许多,平日月事也从不听她喊痛, 这次莫不是白日吓着的缘故?小时候被蛇咬的那一次, 的确对她影响不小。
“去请廖先生。”他淡淡说罢, 自己率先进了屋。
苏瑜晚上做梦梦到了小时候捉迷藏的那个小山洞, 里面好多条蛇,她吓醒后浑身汗津津的, 腹部又疼得难忍, 一时在榻上躺着面色难看。
苏丞进去瞧见后顿时心疼不已,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拿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却被苏瑜迷迷糊糊抓住了手。
“弄弄,你感觉怎么样?”见她睁眼,他眸中溢满关切, 恨不得能代她受过。
看见苏丞,苏瑜的心渐渐安稳了很多,努力扯出一抹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苏丞轻声道:“忍一忍,廖先生马上就来了。”
廖启本就住在都督府内,听闻苏瑜有事火急火燎地赶来,诊了脉后总算安心了:“没什么大碍,惊吓过度所致,养养就好了。”他说着从小瓷瓶里取了药丸给苏瑜服下,“吃完这个肚子就不疼了。”
苏瑜乖乖服下,又喝了蝉衣熬煮的红糖姜茶。
廖启的药的确管用,不过半刻中,肚子便真的不疼了。
苏丞总算松了口气,对着廖启认真道:“多谢。”
廖启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平日让他做事半个谢字都没有,如今不过给弄丫头吃颗药丸都这么真诚道谢,还真把这丫头当命根子来护呢。
“不,不客气。”他礼貌而不失优雅地笑,又嘱咐苏瑜,“最近多休息,少吃冰冷辛辣之物。”
送廖启走后,苏丞对着青枫吩咐:“让人这几日再将阖府仔细排查一遍,绝对不能再有蛇,否则唯你是问。”
青枫应诺。
再进屋时,苏瑜明显好多了,整个人半倚在迎枕上。看见苏丞进来,她软软地唤了一声:“三哥。”
苏丞在她床沿坐下,看见她而上的汗,拿帕子帮她擦了擦:“现在还难受吗?”
苏瑜笑着摇头:“廖先生的药很管用,已经不疼了。就是……”她眉头皱了皱,脸色依旧不大好,“我一闭上眼睛全是蛇,不敢睡觉。”
苏丞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碎发,轻声安抚:“三哥在这儿守着你,这样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轻轻应着,小声道:“那等我睡着了三哥再走。”
“好。”他帮她把后背靠着的迎枕取下,递给一旁的蝉衣,苏瑜则是小心翼翼钻进了被窝。
苏丞帮她掖了掖褥子,看她睁着眼睛,便道:“闭上眼睛安心睡,三哥不走。”
苏瑜乖乖阖上眼,似乎因为心安的缘故,当真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眼见苏瑜很快睡熟了,忍冬小声道:“奴婢守着便好,主子明日还要早朝,该去歇息了。”
苏丞没说话,只依旧在她床前坐着,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忍冬无奈,只好对着蝉衣、忍冬二人使了使眼色,大家一起悄声退了出去。
……
一夜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黑暗的天际开始泛起了鱼肚白,鸡鸣三声,熟睡的下人们陆陆续续起来了,各自忙碌着自己分内的事。
这一晚苏瑜睡得很踏实,再不曾被噩梦惊醒。她睡觉时唇角微微勾着,不知做了什么样的美梦。
苏丞趴在她床头打了个盹儿,醒来时撞上她恬静的睡颜,眉眼温润许多,又看外面天色不早,他捏了几下麻木的双腿,缓步起身走出去。
外室守夜的忍冬也早起了,看见他迎上前去,便听苏丞吩咐:“今日不必唤姑娘早起了,让她多睡会儿。等她醒了,记得煮红糖姜茶给她喝。”
忍冬低声应着,目送他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瑜比往日还要安分些,如果没有必要,她几乎足不出户,甚至连韶华居都很少出。
因为月事的缘故,忍冬蝉衣她们看她看得紧,不让她太过劳累,就连账簿也都很少看了,每日大多的时间便是吃和睡,短短六日,苏瑜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胖了一圈儿。偏每回苏丞来了,瞧见她惫懒的生活以及越发圆润的脸蛋儿,也没觉得丝毫的不妥,甚至还夸蝉衣她们尽职尽责。
不过苏瑜的确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不让逛街就罢了,每日总得有事干吧?如今这么天天无所事事的,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好在六日后月事没了,她也未曾再做过噩梦,苏丞方才对她宽松了些,由着她继续看账簿学中馈。
苏瑜在学管账上面还是有些天分的,不足一个月已经慢慢摸到了里面的门道,做起事情来也游刃有余,让苏丞吃惊不已。
而就在苏瑜闷在家中潜心学中馈的日子里,外面的热闹事也是未曾断过。
比如说镇国大将军宁毅轻松打退敌军,并乘胜追击,灭了小小的霖国,威名不减当年,如今已经在班师回朝的途中了。
再比如,今年的春闱告一段落,新科状元乃是太史令之子方洵。至于苏瑜的大哥苏慎,也高中了,是第二甲第七名,进士出身,次日大伯父平南侯便入宫为他请封了世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不对,是三喜临门,因为就在得知苏慎高中的那日,卫绿萱被诊出已有月余的身孕。
方洵高中状元,在意料之外,似乎又是情理之中的。不过不管怎样,这个人苏瑜跟他也算相识,心里默默为他高兴了一下。
至于苏慎,到底是兄长,他中进士苏瑜和苏丞兄妹哪有不去恭贺之礼,故而在得知消息的第二日,兄妹两个便一起回了平南侯府。
这日平南侯府大摆酒席,十分热闹,就连太子也屈尊降贵的前来恭贺,苏丞和苏瑜兄妹二人刚下马车,便与同样从马车上下来的太子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