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2 / 2)

妄人朱瑙 钟晓生 2843 字 17天前

一名官员道:“府尹,此事只恐有诈!那成都尹朱瑙素来有贤能之名,将蜀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施州竟然会出现如此贪腐之事,朱瑙岂能容忍至今?此事只恐是蜀人的诡计啊!”

陆崇石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屑道:“蜀人的诡计?什么诡计?把施州拱手送给我们的诡计?你想得也太多了吧!我看你莫不是收了蜀人的钱财,所以才竭力拖延时间,让他们能整顿施州?”

其实是陆崇石自己收了蜀商的钱财,竭力主战,但他巧舌如簧,倒打一耙,把这帽子扣到了别人的头上。被他诬陷的官员顿时面色涨红,气得“你、你、你”却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长沙府尹孙湘坐在主座上,听着双方的争执,双眉紧锁。他当然是有野心称霸天下的,也很想尽快吞下蜀府这块肥肉。但反战派官员们的说法也让他十分犹豫。

的确,如果他急于用兵,万一失利,很可能置自己于不利的境地。而且施州这样的边陲重镇,守备竟会如此疏忽,也的确透着古怪……

就在此时,忽然有探子跑了进来。

“府尹,有施州送来的急报!”

众人皆是一愣,顿时安静下来。

长沙府尹孙湘忙道:“什么急报?说!”

那探子道:“成都尹朱瑙已任命韩风先为施州指挥使,镇守施州!”

堂内静默片刻,随即一片哗然。

韩风先虽然人在大漠,但她的名字长沙府的官员们也是听说过的。大漠之狼,威名在外,当初他跟随董姜入侵中土,就是他带领凉州铁骑连克数城。边关的将士们一听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

朱瑙竟然任命韩风先镇守施州?想必是开始防备长沙军的入侵了!

反战派的官员们顿时一喜。一名老者忙道:“府尹,朱瑙派韩风先镇守施州,看来已经决心加强施州的边防。敌人已有所准备,我们决不可贸然出击啊!”

主战派的官员们则暂时地偃旗息鼓了。的确,韩风先的上任,使他们方才秉持的“施州边防疏忽,只要他们出兵,就可轻易取胜”的观点似乎不再成立了。

陆崇石先是眉头一锁,思索片刻,居然也跟着大喜。他忙道:“府尹,韩风先出镇施州,恰恰说明现在是我们攻克施州最好的机会啊!”

此言一出,众人诧然,都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崇石忙道:“大漠之狼又如何?一匹大漠的野狼,未必就适合蜀府!朱瑙忽然换将,实在是他的疏忽!韩风先又不熟悉施州的情况,施州的守军也未必肯服从韩风先,他刚上任之际,想必施州只会更加混乱!我们不趁此机会夺取施州,还等什么呢?”

这番话一出,把反战派说的哑口无言了。孙湘心动不已。

刚才他还觉得施州守备疏忽的情况很不寻常,有可能是蜀府的阴谋。但韩风先的上任,打消了他的怀疑——朱瑙任用这么一员赫赫有名的虎将,说明他并不疏忽施州的边防,那就只能说明施州的情况朱瑙压根不清楚。

而官员换届之时,的确是最混乱的时候。韩风先再怎么有名,他毕竟不是蜀人,蜀兵也并不是凉州兵,混乱只会更甚。

同时,韩风先的上任意味着一个信号:朱瑙开始防备长沙军的入侵了。韩风先的出任只是第一步,很快,他可能会调集很多的兵马到施州驻守,修筑防御工事,等到那时候,再想夺取施州就真的并不容易了。

孙湘的内心剧烈挣扎。敌军一员虎将的上任,反而让他更加地倾向于主战——或者说,他原本就是主战的,只是理智禁锢着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他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好时机。

终于,孙湘拍桌起身,一锤定音:“继续往施州加派人手,密切打探消息,每日向我汇报!”

只要能确认韩风先到了施州后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他就要立刻大举兵马,进军施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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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谢无疾率领八百轻骑日夜兼程,终于来到延州附近。越往北上,形势就越乱,已到了十室八空的程度。

谢无疾看在眼中,也不多言,只加急赶路,以图尽快到达延州,解延州之围。

眼看着距离延州只剩下几十里地,还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可赶到时,前路忽见一支百余人的队伍疾驰着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双方皆未打旗,互不明确对方的身份,于是纷纷摆出了备战的架势。

然而两军互派使者一接触,都惊了:双方竟是一家人!

于是很快,率领那百余人的统领就被人带到了谢无疾的面前。

那统领名叫魏惜,一见到谢无疾,立刻老泪纵横,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向谢无疾拼命磕头:“将军……”他泣不成声,只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魏惜的职位并不高,谢无疾看了他一会儿才认出他应是驻守延州的一名军司马,当即心口一紧,颤声道:“延州战况如何?!”

魏惜哆哆嗦嗦喘了好几口气,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将军!延州失守了!顾将军阵亡了!”

谢无疾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镇守延州的顾平是跟随他多年的得力部下,随着他一起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也因此,他才放心地将大本营交给顾平驻守,原以为有顾平坐阵,可断后顾之忧。却不料世事无常,竟有今朝……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延州是如何失守的?顾平死于何人之手?”

魏惜痛哭道:“自从邪教兴起,便如瘟疫般蔓延,延州城内有大量百姓加入邪教。这几月来,发生过多次百姓偷开城门迎邪教军的事。邪教军虽被顾将军击退,可城内已是军心涣散,士气大败。邪教徒还四处散播谣言,说将军和朱府尹已死,许多将士轻信谣言……”

在场众人一片寂静。孤城守军,一旦失去了信心和希望,每一天都是格外的煎熬。

魏惜道:“昨日部将焦别叛变,带兵攻入军卫,杀害了顾将军。延州……延州就此失守……顾将军临死前命属下逃出延州,南下给将军送信……”

周遭仍然鸦雀无声。谢无疾手指紧握缰绳,骨节发白,迟迟未置一语。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午聪率先发现不对,猛地冲上前去:“将军!”

谢无疾的身形一晃,竟从马上跌落。幸好午聪即使赶到接住了他。卫兵们也连忙围了上来。

自从听闻延州告急的消息后,谢无疾几乎没有合过眼,即使不赶路的时候也在钻研地图,安排事务。他仿佛铜筋铁骨,永远不知疲惫。可转眼之间,一阵风便能将他从马上刮下来。

“将军,将军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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