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因为,你也不是路竟南亲生的,不是吗?”

司望第一次说出了1983年安息路命案死者的名字。

“望儿,你一定要把妈妈逼死吗?”

“我是要救你。”

随着他低头吻妈妈的脖子,何清影放弃了抵抗。

“你早就去过安息路19号的凶宅吧?我就出生在那栋房子里--我的爸爸,也是你真正的外公,是一位着名的翻译家,在我四岁时上吊自杀,是我这辈子所记得的第一件事。不久,我的妈妈也是你的外婆也死了。我们的房子被一个叫路竟南的官员占据,他的妻子不能生育,但是个善良的女人,看到我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就把我收为养女。我的童年还算幸运,在安息路的大屋里长到十二岁。转折点就是那一年,养母发现丈夫有外遇,一气之下投河自杀。从此,再没人能保护我了。”

“妈妈,你是说路竟南那个混蛋--”

“用混蛋来形容他还真是有点仁慈了!”

“是你杀了他?”

“望儿,不要再问下去了!”

她几乎在恳求儿子,但已无济于事,司望继续在耳边说:“今晚,我又去过安息路,结合黄海警官保留的一些资料,发现1983年路竟南的被杀,不太可能是外人闯入作案的。虽然,当时确实有人翻墙的迹象,还有窗玻璃被人用砖头砸破,但我发现大部分碎玻璃都在窗外,也就是说是被人从屋内打破的--这也是警方争议过很久的问题,导致案件难以定论。可是,绝对没人想到死者的女儿、现场唯一目击者以及第一报案人,居然会是杀人犯!”

“这只是你的推断,什么证据都没有,谁会相信一个成天打架斗殴的高中生呢?”

“妈妈,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杀人案已过去了整整三十年--何况死者本就恶贯满盈,而当年的你还是个小姑娘。”

终于,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承认,我杀过人。”

司望放下梳子,为妈妈擦去眼泪,低声耳语:“被害人就是你的养父路竟南。”

“因为,他是个畜生!望儿,你已经长大了,妈妈说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不要说原因了,直接说过程吧。”

“没人知道他对我做的一切,也从没人怀疑过我。那天夜里,他喝醉了酒,就在底楼的客厅里,我拼命反抗,剧烈的扭打当中,靠近院子的窗户打碎了,我顺手拿起一块玻璃,划破了他的脖子--到处都是鲜血喷溅,我的脸上也都是,我把玻璃砸到地上粉碎,这样凶器也消失了。我打开门坐在台阶上哭泣,有人走过问我出了什么事,很快警察就来了……”

“没有第三个人在现场吗?”

何清影茫然摇头:“要是有人看到,我早被抓起来了吧--望儿,求求你了,不要再问了,你对妈妈够残忍了。”

第五部 未亡人 第五章

清明。

申敏十八岁了,像春天的油菜花田般惹人怜爱。天空飘着小雨,爸爸带她刚给妈妈扫完墓,捧着纸钱与鲜花,来到郊外另一座公墓,这里埋葬着她从未谋面的哥哥。

令人意外的是,墓碑前蹲着一个男人,正在烧着纸钱与锡箔,雨水与火焰化作烟雾缭绕左右。

“谁在那里?”

老检察官高喝一声,对方缓缓回头,尴尬地站起来,就要逃走。

申援朝一把逮住他的胳膊:“站住!你是阿亮?”

“对不起,我只是……”

“谢谢你!”申援朝一阵激动,紧紧地抱住他,“孩子,不用说了。”

高二女生申敏有些疑惑,将鲜花放到墓碑前,碑上刻着“爱子申明之墓”,下面是“父 申援朝 泣立”,还有生卒年月--1970年5月11日-1995年6月19日。

少年僵硬地被申援朝搂在怀中,双臂原本垂下,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来,也搭在他的后背上,跟他越抱越紧。

“我会亲手抓住那个恶鬼的!”

他贴着耳边轻声说,申援朝同样耳语道:“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多好啊。”

“爸爸,你别这样!”

女儿提醒了一声,雨水已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她将伞撑到两人头顶,爸爸才把少年松开,干咳两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来给我儿子扫墓的,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申敏使劲瞪了少年一眼,是她把哥哥的墓地告诉了他,她很害怕让爸爸知道,同时也在心里骂道--不知好歹的死小子,居然真的跑到墓地来了?

上个星期,她在五一中学旁边的麻辣烫店,独自吃得大汗淋漓,忽然被人拍了后背,回头却是个年轻男生。几个月来,她已对异性多了些警惕,刚要转头逃跑,却还记得这张脸,拍着心口说:“哎哟,吓死人了!”

“哦,对不起,你还认得我啊。”

“你叫阿亮?”

“没错,小敏同学。”他指了指马路对面说:“每个周末,我都在那个小书店打工。”

“好啊,我会经常去买书的。”

“不要啊,老板娘很凶的,要是你过来跟我聊天,她说不定会炒我鱿鱼的。”

“好吧。”

她吐了吐舌头,少年过分老成地问道:“你爸爸还好吧?”

“退休待在家里,没事尽看些奇怪的书。”

“奇怪的书?”

“都是些关于杀人的--看封面就把我吓死了,我看他要变成精神病了。”

“你去给哥哥扫过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