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登科(1 / 2)

杨紫青目光划过一丝意外,这是一对怎样清透明亮的眸子,即使阅人多矣,这样一双干净灵动的眸子,也并不多见,围着他周身打量了一圈,这一身的行头,可都不是寻常的,可见紫安对他实实上心的很,想到此,开口道:

“胡康,搬个杌子过来给张博惠”

胡总管一愣,急忙挪了一个杌子放在杨紫安旁边,让蕙畹坐,蕙畹谢了恩,规矩的坐在一边,杨紫青拿起桌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笑道:

“说起来,咱们三个算是同门师兄弟的吧,所以,博惠也不要太拘谨了,今日咱们暂且忘了君臣之别,单叙叙师门之谊,倒也不错”

杨紫安道:

“博惠一向没离开过家里,故有些拘谨之处,还请皇上谅解”

杨紫青摆摆手道:

“昨天洪大人和朕说,博惠聪明机敏处更胜旁人,诗书学问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才令我起了好奇之心”

博惠心里不禁暗暗腹诽,心道这个洪先生当着自己时,从来吝于褒奖一句,背着自己倒这样说,别人还罢了,还在他另一个弟子跟前这样说,岂不是给她找麻烦吗,想这位皇上定是要难为自己的,不禁打起十分精神听着,杨紫安打岔道:

“洪先生一向对博惠非常严格,动则就罚抄,不瞒皇兄,弟弟也曾帮着博惠应付过先生的”

杨紫青听的有趣,不禁笑了起来,看了博惠一眼道:

“哦!果然严师出高徒,这不,博惠才以六岁稚龄,便得了童试第一,这里恐离不开洪先生的悉心教导,四书可都读通了吗”

蕙畹一听,这是问自己,急忙站起来道:

“通不敢说,略略知道些道理”

杨紫青目光一闪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知道出处”

蕙畹道:

“出自《孟子尽心下》,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意思是说,百姓放在第一位,国家其次,君在最后。这是因为,有了百姓,才需要建立国家;有了国家,才需要有个‘君’。国家是为民众建立的,‘君’的位置是为国家而设立的”

杨紫青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拍拍手道:

“就冲你这一番透彻的解说,的确当得起洪大人的一句聪明机敏”

蕙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杨紫青放弃了继续考究蕙畹,转头对紫安道:

“既然你要在京里呆大半年,倒不可耽误了功课,明日你就到宫里的尚书房来好了,晨起和宗室子弟们自行读书,午后,朕会过去和你们一起习骑射,虽说四书五经重要,骑射也不可疏忽了,如今宗室人少,不过就那几个罢了,你来了,也能好生陪我一阵子”

听到这场温馨的话,蕙畹不禁微微抬头看着两人,两人之间自然流露出一种温温的亲情,真挚的不似作假,在这帝王之家还真不多见,转念一想,大约平安王杨奇于危难中助小皇上登基,感情自是亲厚。

不过尚书房读书,那么自己也要跟去的吧,这可是真真不太妙呢,想来皇上日理万机,想必等明年自己家去,过个一两年,也就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了,遂定下心来。

皇上和杨紫安叙了会子话,就有大臣来觐见,皇上放了他们出来,杨紫安自去了后宫给太后请安,蕙畹手里捧着皇上赏的一套内造的文房四宝,跟着引路的太监去宫门外等候,宫门处有专供等候的隔间,蕙畹去里面等着即可。

一刻钟的时间,杨紫安就走了出来,原是临近午时,太后留饭,杨紫安惦记着蕙畹,故推辞了出来,两人上了轿,蕙畹忙道:

“你可答应我去外面逛逛的”

杨紫安笑了,刮刮她的鼻子,吩咐外面一声:

“去会宾楼”

外面的奴才应一声,蕙畹才道:

“会宾楼?听着是个饭馆子的名字,我们去那里作甚?”

杨紫安道:

“既然是饭馆子,当然是去吃饭了,吃了饭带着你再去别处逛一逛,明儿一早,就要进宫读书了”

蕙畹不禁垂头丧气起来,不过又一想,洪先生肯定去忙春试的事情,估摸没时间来盯着自己,尚书房的其他夫子,怎会针对自己呢,所以说,应该比平安城强些吧,再说,在这里,自己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伴读,哪里会有自己什么事,想到此,遂放了心。

会宾楼是一座三层的木质楼房,看上去和丰乐楼相仿,不过这里的暖锅子很好,所谓的暖锅子,其实和什锦火锅类似。

两人吃了饭,去附近溜达了一圈,也没去远的地方,毕竟积雪还没融,附近有一条长街,上面标着集贤街,里面都是一些体面的商家,客栈等,街面甚是干净,但是行人不多,杨紫安指了指前面道:

“这里向东就是贡院,会试的地方,过了年,这条街上就会住满来京赶考的举子们,到时候,可比现在热闹多了”

蕙畹一愣,心道爹爹和小叔上次来会试,大约也是住在这里的吧,怪不得一条街上,有一半都是客栈,而且名字都是什么及第楼,状元居等,估计是为了讨个好彩头。

逛了一会儿,太阳渐渐失了热度,街上也冷起来,杨紫安看了她一眼道:

“回去吧,改天再出来逛”

蕙畹乖巧的点点头,两人便上软轿回了王府。

京里生活久了,也乏善可陈,尚书房的课业,丝毫也不轻松,写字、诵读、作诗、作词,这些都得会,弄得蕙畹苦不堪言。

上午一般见不到皇上,下午也不过一小会子,十天有三次琴艺课和数数课,而且这里的人都非常冷漠,和平安城那几个不一样,彼此基本不大说话,虽说在一起读书,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且蕙畹又不傻,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是赤裸裸的漠视,甚是蔑视。

其实也可以理解,这里都是宗室子弟,就是伴读,也都是一品大员家里的嫡子,才有这样的荣誉,她一个小小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和他们怎会是一个等级上的呢,有杨紫安在后面撑着,蕙畹也不与他们交际,倒也相安无事。

蕙畹的生辰过后,就是过年了,生辰是和杨紫安一起过的,不知道什么缘分,她和杨紫安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杨紫安的生辰很隆重,蕙畹也跟着沾光,所以,蕙畹在王府过了她的七岁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