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清和 来自远方 2124 字 20天前

北平府是元朝大都所在,永乐迁都之后,改北平为北京,正式成为明朝都城,也开启了有明一代,自永乐至崇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壮怀篇章。

孟清和站在德胜门前,看着二丈九尺高的城墙,回想从三保口中听到燕王要见他的消息,仍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高阳郡王也好,三保太监也罢,历史上的名人出现在眼前,最多不过激动一阵。

可到永乐大帝这个级别,就不是激动两字可以形容的了。

孟清和坐在马背上,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来真不是做梦。

“百户,入城当下马。”

随行的丁小旗上前,低声提醒了一句。

北平府虽不比南京,却是亲王藩邸所在,定有各项规制,必须遵守。

孟清和下马时,宦官三保正将王府腰牌交给守军查验,沈千户和周百户等人也陆续下马,待守军确认之后,跟着三保等人走进了内城。

北平四月,不像塞北一般风雪交加,却也不见丝毫春意。

城内的守军皆穿着厚实的袢袄,沿路遇上的农户和商户也是棉衣加身。

三保带着沈瑄一行人快步来到王府广智门前,在丹漆铜钉的门前站定,门前的守军立刻上前询查。

守门的卫军查过腰牌,问明沈瑄孟清和等人的身份,得知沈瑄是王爷指名要见的,不敢耽搁,立刻叫人开门。

一行人正要入府,从西直门方向突然来了一匹快马,马后紧跟着一队身着朱红袢袄的卫军。

马上之人着绯色武官公服,袍织小独科花,腰缠犀带,脚蹬皂靴。身形高壮,下巴方正,浓眉下双眼狭长,看人时好似带着冷光。

此人正是北平都指挥使,谢贵。

待谢贵到了近前,门前守军依制行礼,三保笑着说道,“咱家见过谢指挥,谢指挥可是有公务?”

一边说,一边拿眼扫着谢贵,王府门前,是不是该下马?

谢贵视若未见,居高临下扫过三保和沈瑄等人,视线在孟清和身上停留不过几秒,却好像有刀子在身上刮过一般。

孟十二郎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咬了一下嘴唇。

这位,怕是来意不善。

“马听事这些日子常出城?”

“咱家也是奉王爷命。”三保微微躬着身子,隐去了脸上的笑容,“王爷重亲情,病中还念着故去的前定远侯,遣咱家去了开平卫。咱家没别的本事,好歹能为王爷解忧,也是尽了做奴婢的本分。”

“哦?”谢贵眼睛一眯,连瞳仁也不见,好似只在眉下划开了两条细缝,目光却愈发凌厉,“前定远侯?可是逆贼蓝玉谋反的同谋?”

这句话问得相当不客气。

前定远侯是否真的牵涉进蓝玉谋反,乃至于蓝玉是不是真的谋反,众人心中都有数。

可案子是洪武帝下令审的,罪名也是洪武帝定的,发沈良充军戍边是洪武帝亲自下的旨意,明知谢贵这是当面骂人,戳人的心,沈瑄仍无法争辩。

说前定远侯没谋反?是错判?

谢贵立刻能着人将沈瑄拿下,打死不论。

若是他不出声,任由沈良被谢贵如此轻蔑,于他的名声有碍不说,恐怕还会牵扯到燕王。毕竟是燕王念着义兄,而这个义兄,被他老爹定为了反贼的同伙。

这就是一个局,谢贵做了一把小人,却小人得极为狡猾。

沈瑄垂下眼眸,面上愈发冰冷,双拳紧握,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三保的脸色沉了下来,但他同样不能出声。

孟清和狠狠的磨着后槽牙,丁小旗在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袖。

意思很明白,不能冲动,更不能出声。

同余瑱据理力争,宋忠仍是差点把他打死。在二品的都指挥使面前,一个小小的百户,不过是能轻易碾死的蝼蚁。

前武库司郎中深谙这个道理,孟清和则是从血的教训中学会的。

孟清和轻轻动了动手腕,示意丁小旗放开他。他不会冲动,至少现在不会。

燕王特地派人将沈瑄从开平卫找来,绝不会坐视沈瑄被人如此侮辱。这不单单是沈瑄一个人的事,也关乎到燕王本身。就在刚刚,孟清和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王府护卫转身进了府内,相信过不了多久,解围的人就会到了。

谢贵仍是骑在马上,睨视着众人,他也在等,等着看王府内的反应。

燕王是真的重病了?

还是装病?

南京的建文帝等着消息,王府里的内应总是支吾其词,只送出一张药方子。药方子能代表什么?没亲眼见到燕王本人,谁也不敢真的确定。谢贵和张昺都在着急,却不得其门而入。得知三保带着沈瑄等人从开平卫回来,谢贵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匆忙赶到,目的就是为了找茬。

惹怒了燕王又如何?

城内有他带来的南军,城外驻扎着宋忠的三万军队。永清左卫,右卫分别屯守彰德,顺德,燕山卫中精壮被-抽-调泰半,燕王身边的护卫力量有限,可节制的大部分军队都在边塞,谢贵有恃无恐,燕王此刻真的反了,倒省却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