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安排住处的，是一位魔法师先生，好象四十多岁的样子，大概有这么高……”希恩确实不怎么会说话，描述对方长相的时候，更是显得异常笨拙，不过林立还是听出来了，他说的那个中年魔法师，应该就是达利安。

希恩这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惹得林立生气，此时说起话来，自然也是结结巴巴，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总算把近况说了个大概。

这幢老旧的建筑物，确实是魔法公会帮随从们准备的住处。

那天达利安把希恩带来之后，就让那个叫马德雷的魔法师帮他登记，希恩还记得，登记完之后两人好象还聊了一阵子，不过究竟聊了些什么，希恩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马德雷把希恩带到房间之后，又照例跟他讲了几件要注意的事，然后就离开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希恩却被人给吵醒了。

吵醒他的是马德雷，这位魔法师先生好象刚刚喝过酒，一股浓浓的酒气熏得厉害，连走起路来都好象摇摇晃晃的。

当时马德雷说了些什么，希恩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只隐隐约约记得，当时马德雷满嘴喷着酒气，骂了几句脏话，大概意思好象是说，你们这些低等杂种，有什么资格站在奥兰纳魔法公会？还要让老子来服侍你们……

骂完之后，就把希恩带到外面。

“魔法师先生说，他需要一个对手练习魔法……”希恩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林立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

“然后就让你陪他练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立脸都青了。

什么练习魔法的对手，这就是活生生的魔法试验。

在加洛斯的时候，葛瑞安就跟他说过这种事情。

有一些魔法师为了研究，会用活着的生物来进行试验，通过反复的魔法打击，来判断一个魔法可以在战斗中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只不过这种试验，一般都是使用低级魔兽，象这个马德雷一样用活人来做试验，林立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这个活人还是希恩……

“说下去。”

在林立的逼视下，希恩又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林立没有猜错，所谓的魔法练习，其实就是一个笑话，那个马德雷一上来，就要求希恩不能还手，更不能接近他身前十米范围，林林总总七八条限制，直接把希恩变成了一只活靶子。

希恩虽然天生怪力，却从未学过武技，再加上各种限制在身，又怎么可能是一个魔法师的对手？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里，就已经被好几个魔法击中，除了在他胸口留下伤痕的火焰之手外，还有一个空气爆裂炸在背上，以及一发伤了小腿的风刃。

还好……那个马德雷还不敢闹出人命，这几个魔法大多没有伤到要害。

但这么多魔法轰在身上，就算希恩身体素质再怎么好，也是痛苦得象死过一次一样。

没有被魔法击中过的人，是很难理解其中痛苦的，绚丽的魔法光芒当中，带着的却是最残忍最血腥的杀伤力，象空气爆裂这种魔法，如果在背上生生炸开，那种感觉真的就好象是在体内引爆了一枚鞭炮。

只是“砰”的一声，就能把人炸得血肉模糊。

以至于连希恩这么能吃苦的人，也是忍不住哀求林立让他搬出去住。

“你为什么不还手？”林立望向希恩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的神色，他是在生希恩的气，思维简单性格淳朴没有错，但是别人都已经把耳光抽到你脸上，你还不还手，就只能说是没有血性了。

林立瞧不起没有血性的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别人不去招惹他，他可以很客气很好商量，但若事有人对他露出敌意，林立也可以把事情做得很绝，就好象死在晨曦广场上的克伦威尔，就好象林荫旅店里那十几个盗贼团成员，就好象千叶酒馆里的红月佣兵团冒险者……

“我不能还手……”希恩的头，埋得更低了。

“为什么？”

“因为他跟您一样，也是一位魔法师先生，我怕伤了他的话，会惹您生气……”

“……”忽然之间，林立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他想过很多种理由，却从来没有想过，希恩不还手的理由，竟是如此的可笑，而这个可笑的理由，同时却又是如此的真诚。

林立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情，说是说不清楚的，只有亲眼见过之后，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林立只是拍了拍希恩的肩膀，然后就带着他走进了那幢低矮的建筑物。

一间废弃的仓库，自然无法跟试炼魔法师的公寓相比，里面的空间倒是很宽敞，但一间间房间却是简陋得吓人，从房门前走过的时候，林立仿佛都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房间大多是以木板临时隔起来的，用手轻轻一推，就能感觉到它们摇摇晃晃的，唯一一间象样的房间在最里面，看上去应该是以前的储藏室，远远望去宽敞而又光亮，旁边还放着几张藤椅，几个年轻魔法师就坐在藤椅上面，正悠闲的谈着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