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送画卷啊!你答应帮我找人,我自然是要将要找之人的画像给你。”唐筠瑶理所当然地回答。
贺绍廷轻笑,低声道:“送东西这种差事,如何轮得到唐三姑娘亲自出门,嗯?”
唐筠瑶笑嘻嘻地往他跟前凑:“自然是轮不到,不过人家想见你啊!方才在家里,周哥儿在旁边盯着,我还有许多话没有跟你说呢!”
贺绍廷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怜爱地抬手轻捊了捊她的鬓发。
范广恨恨地瞪了那没脸没皮往将军跟前凑的小妖女一眼,正想要上前,便被曹胜硬是给拉走了。
唐筠瑶仰着脸冲他笑得眉眼弯弯,那对甜蜜又诱人的小梨涡又浮了出来,这一回贺绍廷却没有忍住,伸指轻轻戳了戳,软软的暖暖的,甚是舒服。
“廷哥儿你方才去哪里了?”唐筠瑶喜欢他对自己的亲近,愈发往他身边蹭,笑盈盈地随口问道。
贺绍廷也没有瞒她:“到了镇远将军府。”
唐筠瑶倒是意外了。
贺绍廷迟疑须臾,轻声又道:“杜诚忠,是我的生父。”
唐筠瑶虽是一早便知道了,可这会儿却还是假装一副惊讶的模样。
贺绍廷便将自己的身世一一向她道来。
他的嗓音平缓,听不出半分喜怒哀乐,可唐筠瑶却是气得脸都泛起了红,身边也微微地颤抖着。
“简直是禽兽不如!”她从牙关里挤出这么一句,一时又心疼她的月光少年身世如此坎坷,难为他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头,可却还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性,亦不曾想过要报复谁。
她承认,若是换了自己,是绝对做不到如此心平气和,还不去报复的。
见她为自己抱打不平,贺绍廷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着,看着那如花般娇美的容貌,一时再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哑声道:“宝丫,待你及笄了,我便上门提亲可好?”
正在气头上的唐筠瑶听到他这话,整个人难得地呆了呆,不明白明明还在说着他身世之事的,怎的好好的便转到了成亲上去了?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有几分害羞,又有几分欢喜,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清脆应下:“好啊!”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让贺绍廷怔了怔,随即轻笑,只觉得仿佛有一股和煦的风,把他心底所有的阴暗彻底吹散了。
两人的目光彼此注视,脸上带着同样欢喜的笑容。
突然,一阵‘喵呜喵呜’的痛苦叫声打断了两人的柔情蜜意,两人同时侧头望去,竟见那只肥猫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那‘喵呜喵呜’的叫声便是它发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唐筠瑶急步上前,却见那猫竟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顿时大惊。
贺绍廷急忙蹲下去正欲检查,那肥猫又是一声更痛苦的叫声,而后竟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听到动静的范广与曹胜也急忙赶了过来,见状亦是吓了一跳,曹胜眼尖,指着铺着一方素净帕子的水洼道:“它是不是喝了那里的水了?”
“范广,立刻去请大夫;曹胜,去取一碗干净的水来。”贺绍廷冷静地吩咐。
待范广带着大夫急匆匆地赶到时,那只肥猫已经奄奄一息了,地上还留着好几摊它吐出来的黑血。
“将军,它是中毒了!”大夫细细检查了那猫,又用银针探了地上的血,脸色当即一变。
“虽然不过一只畜生,只好歹也与贺某有缘,还请您尽力救它一救。”贺绍廷沉声道。
那大夫自然应下。
唐筠瑶没有打扰大夫,脸色凝重地看着贺绍廷将那方帕子捡起,而后扔进装满了水的大碗公里,隔得片刻,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麒麟扔了进去。
良久,他接过曹胜递过去的银针探入碗里,唐筠瑶走过去的时候,便看到那银针黑了半截。
“水里有毒!”范广惊叫出声。
“不,是帕子和玉麒麟有毒。”唐筠瑶肯定地道。
曹胜不死心,捧着碗走到刚好医治完那肥猫的大夫跟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廷哥儿,这帕子可是你身上之物?在此之前它可曾沾过什么东西?”唐筠瑶冷静地问。
“方才在镇远将军府打翻了酒杯,玉麒麟沾了酒水,我便是用这帕子擦拭的。”贺绍廷心里颇不是滋味。
“杜诚忠那老匹夫想毒死将军?!”范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贺绍廷没有说话,倒是唐筠瑶冷笑道:“未必就是杜诚忠,若真论起来,那府里有一个人最希望你们将军出事!”
那厢,曹胜已经带着大夫走了过来。
“烦请将军伸出手,让我把把脉。”大夫低声道。
贺绍廷想也不想便伸出手去,任他把脉。
“万幸,将军脉相平稳有力,想来不曾沾上那毒。”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松了口气。
“那到底是什么毒?”唐筠瑶迫不及待地问。
“是一种出自东狄,毒性既猛又迟缓的毒药,不会立马致死,只是人一旦沾上,身体便会变得越来越弱,就跟寻常生病了一般,时好时坏。但到了某种程度,就会愈发衰弱,最终缠绵病榻衰歇而亡,就如同病逝一般,教人瞧不出半点异样。”
唐筠瑶心口一紧,下意识便抓着贺绍廷的手,瞬间便想到了上辈子他‘病逝’东征途中的结局。
会不会、会不会那一辈子他也根本不是病逝,而是遭人毒害!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便如同被钝刀割着一般,痛得她脸色发白。
不应该这样,这个人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他原应该有更好的前程,原应该驰骋沙场成就伟业,而不是在世人的遗憾与惋惜当中憋屈地病死。
贺绍廷察觉她的恐惧,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别怕,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