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筠瑶:“……”
对,这憨姑娘是公主,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姑娘,她有任性的资本,谁糟也轮不到她糟。
上辈子这憨姑娘活得也的确够恣意张扬,未嫁时有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爹娘宠着,出嫁了也有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兄长护着,纵然后来她两度闹出休夫,她的五皇兄也始终没有责怪过她半句。
世人皆以嫁得良人、儿孙满堂为女子人生之美满,可美满与否,不应该是旁人说的,而是自己发自内心这般认为的。
若是五公主打心底就是喜欢那种无拘无束、恣意张扬的日子,谁又能说她的人生便不美满呢?
自以为是地想要扭转她择偶观的自己,才真正是个笨蛋!
想明白这一点,她也不自禁地笑了。
言妩望望她,又看看五公主,见两人都笑得那么好看,虽然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为了保持一致,也跟着呵呵地笑了。
回府的路上,唐筠瑶的心情都很好,腮边的小梨涡始终出现着,看得言妩也不禁心生欢喜。
“瑶瑶你看,那个不是镇远将军么?就是早前你说过他对夫人很专一的那位。”唐筠瑶正闭目养神,忽听言妩一脸惊讶地唤。
“镇远将军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把窗帘掀出一道细缝,透过细缝往外头望,竟然见镇远将军杜诚忠一脸紧张地扶着一名身怀六甲的陌生女子上了马车。
“那位好像不是他的夫人吧?”言妩有些糊涂了。
唐筠瑶放下窗帘,语气有几分嘲讽:“那位的确不是杜夫人,只怕这位有名的痴情将军终于也耐不住寂寞了。”
就在昨日,她还听与杜杏嫦交好的郑妍从镇远将军府回来后,一脸羡慕地说着杜将军对夫人的体贴入微,将军府后宅的清静安宁。
今日她便见到这位杜将军对另一名女子处处体贴,而那女子还怀着身孕,极有可能怀的还是他的骨肉。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杜将军虽然没有纳妾抬通房,可却在外头置了外室,且瞧着时间还不短了。
言妩咂舌:“那他不就是骗人么?杜夫人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她的语气忽地一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有几分迷茫。
唐筠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理了理垂落胸前的辫子,不在意地道:“伤心自然是难免的,若那位果真是怀了杜将军的身孕,等待杜夫人的只怕不仅仅是伤心。”
言妩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一会儿又飞快地瞧了她一眼,而后又别开了脸,双眉微蹙着,神情是说不出的苦恼。
怎么回事?方才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豫王扶着一名同样大着肚子的陌生女子,而梦里的自己好像有点儿难过?
这要跟瑶瑶说么?上回跟她说到梦中的事,她好像变得有点儿可怕,还把自己的手抓得很疼……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跟她说了,要是她再生气的话就不好了。
想明白了这点,她愈发紧紧地抿着双唇,只是到底心虚,眼神在车厢里四处瞄着,就是不敢对上身边之人。
所幸唐筠瑶也没有注意她,故而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回到府中,唐筠瑶习惯性地打算先到阮氏处请安,却发现府里的气氛有点儿异常,经过唐松年书房时,还看到几名下人正在搬着像是被什么撞倒的房门,再走出一段距离,又看到几名大房的侍女步伐匆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姑娘!”她正走到阮氏院里,便见蓝淳急急地迎了上来。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么?”她随口问。
言妩也好奇地为望向蓝淳。
蓝淳左右望望,而后拉着自家姑娘到一旁,小小声地道:“方才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要赶表姑娘走。这会儿还在生气,夫人正劝着他呢!”
“好好的爹爹为什么要赶人走?”唐筠瑶奇怪了。
“听说表姑娘未经允许私自进了老爷书房,被老爷一脚给踢了出来。婶子她们都说,怕是表姑娘趁着老爷酒醉想要爬床,不曾想老爷根本没有醉,这才没让她得逞。”蓝淳将声音压得更低。
唐筠瑶惊讶地微张着嘴。
所以那个陈凝贞没有瞧上年轻有为的廷哥儿,反而相中了她家的老头子?
这长得一双什么眼睛啊?
她总是喜欢寻娘亲说话,并且在娘亲那里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只怕也是打着想多见见老头子的主意吧?
倒是没有想到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勾得人家姑娘对他芳心暗许,甚至不惜投怀送抱。
一脚把人给踢了出来,还把门给踢坏了……这老头子当真是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哪!
她突然生出几分促狭心思来,朝着蓝淳及阮氏身边的侍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提着裙裾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夫人你瞧,我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让她碰到半根手指头,也没有违背对你的诺言。”唐松年打着酒嗝,眼睛氤氲着水汽,可是却还记得向夫人表功。
阮氏温柔地替他擦着脸:“知道了,我知道夫君素来便是一诺千金的君子,阮茹嫁夫如此,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本来还有几分清醒的唐大人,这会儿已经彻底醉了,撒娇地往她怀里蹭了蹭,人精毕竟是人精,这个时候还不忘说几句甜言蜜语:“我也是,可以娶到温柔贤淑的夫人,再生有周哥儿和宝丫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再打个酒嗝,又补充一句:“除了娘亲、夫人和宝丫,天底下所有女子我都不放在眼里。”
“我相信夫君。”阮氏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窗外的唐筠瑶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都老夫老妻了,说起肉麻话来比年轻人还要厉害。
虽是如此,她却又有几分羡慕。
五公主的恣意张扬是一种美满,屋里这对夫妻相互扶持度过余生何尝不是另一种美满呢!
“老爷和夫人感情真好!”蓝淳小小声地道。
唐筠瑶微微一笑,低声道:“走吧!莫要扰了他们。”
又过得几日,唐柏年确信唐松年这回真的是被触及了底线,连不把人送走三房就搬府另过这样的话都放出来了,不敢耽搁,逼着钱氏和儿子陈广节匆匆把陈凝贞发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