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有点后悔,她不应该答应主持这么无聊的诗会,为体现她的贤德名声,不得不做做样子。
“您还记得王牡丹吗?奴婢把她送到医者班,听先生说,她悟性很高。”
夏明轩暗娼馆的幸存者,王牡丹很坚韧,面对风言风语毫不退缩,被未婚夫退婚,也没有说什么,从头到尾都没为自己想过。
善良而又不软弱,细心体贴,将来一定能做出色的女郎中,莫颜微笑点头。
另一位幸存者就没那么幸运了,烟霞正在京兆尹衙门帮工,时而正常,时而疯癫。
烟霞的正常表现在待人接物上,但是对待张举非常执着,似乎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慈善堂里要么就是年幼的小娃,要么是垂垂老矣的老者,把她送去不合适。”
莫颜考量过,在大越建立精神病院不现实,而且现在国库紧张,此前西南水患,粮草从大吴调配,可药材都是实打实的大越出产。
“可是她留在张大人身边好吗?”
墨紫在心里默默地为张举点了一根蜡,她对张举印象不错,恭敬谦和,忍不住替他说句话。
“不然呢?”
烟霞只是受刺激,而没有到完全丧失理智的地步,平日可以帮衙役们做活,就当抵她吃喝的工钱。
众人很友好,没有薄待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等以后再有类似的人,莫颜临时想解决方案也不迟。
宝贝和宝宝提前开蒙,每日从辰时到巳时,学习认字一个时辰,大哥莫轻风感叹,小包子们十分聪颖,第二天能准确地认出前一天所学。
娃还小,但是有板有眼,一个时辰里都表现的很认真,没东张西望,交头接耳,这么小就有耐性,着实难得。
在习字的初始,宝贝和宝宝坐不住,虽然聪颖,学的快忘的快,不用心记。
莫颜用贝贝和多疑做文章,让他们好好学,然后教给弟妹们,两个小的郑重答应,果然比以往更上心。
“娘娘,奴婢做的冰碗。”
墨紫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水晶琉璃碗,里面是细碎的小冰碴,顶端有几个熬好的红山楂,还有酸甜的山楂汁。
莫颜苦夏,用小银勺挖了一块带汁水的碎冰,舒服地眯了眯眼,还不忘问一句,“皇上和两位皇子那,都送去了吗?”
“就知道您会记挂,墨冰姐姐亲自送过去的。”
墨紫笑嘻嘻地,墨冰自从和莫轻云去过南边一趟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偶尔走神,露出小女儿才有的羞涩。
微服出巡的日子定在农历七月初十,朝内大事交给叶相和莫相共同处理。
按照设定好的计划和路线,万俟玉翎带着莫颜一行人在八月十五之前归京。
礼州四面环山,是一块极其大的盆地,交通相对来说要闭塞,即便是距离京都不远,这边也很少听到礼州传来的消息。
阳光正好的下午,莫颜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内,喝着茶水,看张举送过来的厚厚的资料。
礼州知府姓曾,刚上任三年,往年衙门的考绩都是优等。
莫颜想查阅,看曾知府是哪年考取进士,奇怪的是,吏部的典籍中对于曾知府的记录一片空白。
“墨冰,这样的官员,在大越有先例吗?”
阳光偏西,洒满金色的光,莫颜揉揉眼,换了一个方位,慵懒地伸伸懒腰。
为使这一个月变得紧凑,不浪费时间,她突发奇想,找张举帮忙,调来吏部关于礼州知府和周边知县的存档资料。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堂堂四品知府,档案内竟然是白纸一张,难道说,吏部的官员疏忽了?
“娘娘,奴婢也不知情,但是做知府,至少也要进士出身。”
不仅如此,还要从九品,七品的芝麻官往上爬,直接就被任命为知府,一步登天,就算是叶相家的亲戚都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哦。”
莫颜拉长了声音,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礼州知府在身份上就有问题,没准是当年万俟御风那野种买官卖官的产物。
一个没有考中进士的人做一方水土的父母官,是不是太儿戏了?
对于迂腐的书生,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读书才能明事理。
假设让一个庄户人家做知府,他可能会为穷苦百姓考虑,眼光却存在局限性。
不是所有为百姓着想的官员都是出色的,最多可以用“清廉”一个词语概括。
有些迂腐的官员看不起商户,殊不知,大越的税收,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商户的支持。
有钱人不缺钱,缺的是尊重,只有给予足够的尊重,哄得他们把钱捐出来,真正地为百姓们做实事,才算一个合格的父母官。
这点上,泸州卫知府做的相当出色,而泸州当地慈善堂也是大越中顶尖的存在。
“娘娘,您看看,礼州周围的几个知县,都在当地任职十年以上。”
墨冰翻看后,把几个黑色的大字,指给莫颜看。
通常情况,在一个地方十年没有挪动位置的官员,基本上没有门路,毕竟礼州不富饶,有门路的谁也不会跑这做官。
同样是七品知县,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上地下。
颍川作为大越药材的主产地,越发富饶,南来北往的药材商人,自然少不了给知县送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