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我。”
雨水在青砖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莫颜出门换了一双防雨的羊皮小靴子,鞋底才没被雨水浸透。
即便是在六月,雨夜寒凉,在宫内走一圈,莫颜还是冷的抖动一下。
万俟玉翎声音低哑暗沉,两个人相隔很近,莫颜却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他搂住莫颜的纤腰,让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另只手放出绳索,一个使力,勾住宫墙上的瓦片。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夫妻二人已经站在宫墙上,又一个飞纵,稳稳地落在雨中。
天牢距离内城很近,门口有御林军把守,防备严密,无论是想要进还是出,难比登天。
似乎是早有准备,对于莫颜的出现,御林军首领并未表示出惊讶来,行礼后,两个人进入天牢中。
大越的天牢关押重犯,多是有背景的官员,关押条件良好,就和一间客栈差不多,有单独的小院子。
洗漱提供热水,吃食丰盛,有独立的净房,后院还有个能放风的地方。
永平侯坐在床上,左思右想,他联合南边小国是机密,信件早已焚烧,没留下任何线索才对。
通敌叛国,虽还没有正式定罪,永平侯府抄家,能翻案的可能性很小。
说来说去,还是受夏若雪的连累,永平侯揉揉头发,把头埋在膝盖中想折子。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为了挽救名声而把夏若雪接回侯府,袁焕之逃跑后,就该给她送一根绳子,吊死,要么就扔到庵里做姑子去。
一步棋错,满盘皆输,悔不当初啊!
都说娶妻当娶贤,大吕氏这个丑八怪作威作福多年,教养的子女和她一样,若是小家子气还好些,最多被人耻笑,而现在,惹事精害得夏家都要跟着陪葬。
进牢狱后,大吕氏身边伺候的人缩减成一个婆子,两人就关押在永平侯的隔壁牢房。
因下雨关窗不通风,大吕氏屎尿失禁,婆子从早收拾到晚,手都断了,还是有怪味。
永平侯抓着铁栏杆,冲着隔壁牢房嘶吼,“如今墙倒众人推,你个婆子还反了天,不用心伺候主子,当心被杖毙!”
内宅事,都是大吕氏操持,后来大吕氏卧病,就交给她身边娇美的小妾打理。
“老爷,奴婢可没那么幸运能留个全尸,听说通敌叛国,是要砍头的!”
婆子翻个白眼,跟永平侯顶嘴。
主仆尊卑有别,要是在平时,给她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可现在情况不同,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谁不想死前舒服点。
“您还摆主子的款儿呢?”
婆子伺候大吕氏是没办法,二人住同一间牢房,总不能让屎尿满地,那她也没法呆。
被杖毙,好歹留个全尸,下辈子好投胎,谁想到受主子牵连,通敌叛国,满门抄斩都是最轻的!
“你……”
永平侯气得嘴唇哆嗦,胡子抖了抖,他心里始终保留一线希望,觉得会有人来救他。
京都这几天的消息,在牢中,永平侯知道八九不离十,对于夏明轩搞出来的暗娼馆和虐杀,他很惊讶。
真没想到儿子心狠手辣,还有别样爱好,若是有机会出去,父子二人应该好好交流,他就知道虎父无犬子,杀几个女人怎么了?
“老奴怎么?”
婆子打了个呵欠,不屑地道,“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里也没莺莺燕燕服侍老爷您,您那小妾说不定早就被扔出去做军妓了。”
“放肆!”
一个婆子都敢拿话来数落他,岂有此理!永平侯气个仰倒,想放狠话,发现无力的很。
罢了,若能有出去那一天,第一件事就是把隔壁的婆子吊起来虐打,然后大卸八块,以解他心头之恨。
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有可能雷声大雨点小,就是吓唬吓唬夏家,希望他们表忠心而已。
永平侯尽量宽慰自己,凡事往好处想。
他之所以没休大吕氏,就觉得她还有用,冲着吕家这层亲戚关系,皇后莫颜也得手下留情。
“皇上,您怎么来了?”
永平侯一抬头,正看到一身白衣的万俟玉翎站在铁门前,正不带任何感情地盯着他。
“皇上,臣是冤枉的,臣对您的心日月可鉴!”
永平侯心中一顿,皇上的眼神淡漠如冰,什么都没有,白衣却在黑夜里格外的显眼,他本能地忽略万俟玉翎身后的莫颜。
“哦?”
万俟玉翎负手而立,牢内的气味太难闻,他决定速战速决,不再废话。
“臣听闻明轩闯下大祸,请您看在他是皇后娘娘表哥的面子上,饶恕犬子一命。”
永平侯眼珠一转,转移话题,开始打感情牌,他想试探一下皇上对此事的态度,从而分析到底有没有转机。
“臣变卖家产,也是提前知道消息,想多补偿那些受害百姓们钱财,希望能弥补伤痛。”
永平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越说越顺溜,最后他都被自己的演技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