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玉翎想听那声娇柔的“夫君”多半都是在行房时,自家娘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夫君。”
莫颜眼珠一转,带着盈盈笑意,狗腿地站起身,绕到万俟玉翎的身后,为他捶背按摩。
说起来,两个人在一起,她就和失去自理能力的小女孩,全靠皇叔大人照顾。
“夫君,你说那陈癞子的姐姐,不会是纤纤夫君的小妾吧?”
莫颜住不住地忧心,她的脑海中,始终是卫子纤明媚的笑脸,那是除陈英外,莫颜第二个好友。
如今陈英成了她的准大嫂,和大哥莫轻风没办婚事,也是因陈国公府上的丧事,守孝耽搁了。
“咱们大婚之日,纤纤怀着八个月的身子,从泸州连夜坐马车赶来送我,那会看她过得不错。”
莫颜打开窗,红灯笼下,雨水垂着,如珠帘,凉风阵阵,窗台上的花朵在雨水的洗刷下,露出清莹的花心。
雅间燃着淡淡的熏香,似是茉莉花的味道,可她却想起红艳艳的海棠花,就好比卫子纤的笑颜。
一别两年多,怎么能这么快就变了呢?
莫颜不信,那陈癞子一定是冒充的!
万俟玉翎把手搭在莫颜的肩膀上,默默地关上窗,而此刻,伙计手脚麻利地送上饭菜,还有一壶醉酒。
“先用膳,随后再谈。”
万俟玉翎怕自家娘子上火,转换了话题,提起宝贝和宝宝起名的事。
预计八月初十就能到京都,到时请高人算算生辰八字。
“你以前是不信这些的。”
香煎鹅肝内似乎是加了少量的酒,味道更鲜美,八宝酱鸭老味道,而醉酒,喝上一小口,胃里多了暖意。
烛火下,喝了酒的莫颜面色如花瓣,染上一层淡淡的米分红,她浅浅一笑,眸子如月光皎洁,又如大海般湛蓝,让万俟玉翎有片刻的失神。
老夫老妻,还是抵抗不住这种美,万俟玉翎勾勾嘴角,眸子渐渐地变得柔和。
二人没有说话,彼此互相夹菜,无比温馨。
莫颜想,夫妻的二人世界,不带着捣乱的两个包子,果然是对的。
饿的过头了,莫颜的胃口并不大,她一样菜用了些,停住筷子。
伙计赠送的酥糖,莫颜含了一块,眼睛笑成了月牙,“夫君,这里面的酒滋味淡淡的,不如留给两个小的?”
想到那两个机灵鬼醉酒四脚朝天呼呼大睡的模样,莫颜忍不住偷笑。
包子们坑娘亲,娘同时算计着小包子,看自家娘子掩饰不住地得意,万俟玉翎无奈地摇头,莫颜现在正在和一岁半的小娃一般见识。
“陈癞子还没有来找茬。”
莫颜一手托着腮,思考陈癞子的话,一般这种炮灰出现,定是有所依仗,显然伙计知晓其中一二。
泸州出了恶霸,难道卫伯父不会管吗?除非……
“纤纤……”
莫颜又把话题转回去,卫子纤是再坦荡不过的女子,她这种人根本就是缺心眼,怎么懂得宅斗?
出嫁前,爹娘疼宠,哥哥们对卫子纤极其爱护,要说纤纤根本没吃过苦头。
从前卫伯父在北地做官,北地民风彪悍,女扮男装跟着衙门的捕快查案,并不算大事。
一瞬间,莫颜的思绪百转千回,她心里有个最不想接受的答案。
窗外,雨依然在下,高丽纸上有小片已被雨水润湿,形成一朵花瓣的形状。
莫颜用手轻抚花瓣的边缘,心里有了答案。
“人心易变。”
万俟玉翎深不见底的黑眸,眸光难辨。
他的声音,如冰凉的雨珠,敲击在莫颜的心底。
是啊,人心易变,这里是大越,男子三妻四妾,合情合理,难道说因为爹爹没小妾,自家夫君没有,她就以为回到现代了吗?
就算是现代的一夫一妻,也只是法律上认可而已,什么情人,知己,乱七八糟的关系,有多少男子能够从一而终?
莫颜明白这个道理,她却不愿意接受。
万俟玉翎不想道明,这对自家娘子很残忍,可这是赤裸裸的现实。
如若卫子纤的夫君有通房和小妾,莫颜是不能因为此而出头的。
“夫君,我知道。”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莫颜揉了揉额角,是她想左了,总是用现代人的角度来为别人着想。
若是爹爹有小妾,她无法接受,大哥和二哥有通房,她也是一样。
实际上,官家男子在十三岁身边就有教导人事的通房丫鬟,哪有在成亲前还是童子鸡的?会被耻笑。
家里之所以没有这个,是爹爹希望大哥和二哥一切以学业为重,别让那等妖娆的丫鬟勾了魂,整日胡闹,掏空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