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莫颜扁了扁嘴,主动承认错误。吕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若是一直辩驳,肯定要挨骂,她这么一主动认错,吕氏立刻软了心思,不再多言。

生莫颜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导致莫颜的身子骨娇弱,吕氏曾经一度担心女儿长不大,这么多年一直很用心,甚至超过对莫轻风和莫轻雨的重视,那可是整个莫家的宝贝疙瘩,她平日可舍不得打骂半分。

“你呀,娘只是担心你被那尸身吓到,你以前连杀鸡都不敢看的。”

吕氏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希望自家女儿能有个爽利性子,这次路过泸州,不过是一天时间,莫颜就被卫子纤带的大胆不少,听说卫子纤总是往衙门跑,跟着捕快们查案,颜颜好奇,竟然也学了去。

莫颜若是知道吕氏所想,一定会认为是个美丽的误会,她何止是胆子大!当法医多年,早已经对各种惨不忍睹的尸体免疫,不过是被割掉了下体和舌头的尸身,就和看猪肉一个感觉,哪能唬住她。

“娘,女儿和王爷约好一同去菜市口寻找线索……”

莫颜低垂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儿,心中思量,把万俟玉翎这尊大神搬出来,娘亲应该会同意吧。

果然,吕氏的神色瞬间变得轻松了起来,她眼眸中带着笑意,调侃道,“想不到我们家颜颜还有这两下子!”

“娘……”

莫颜拉着长音,摇着吕氏的胳膊撒娇,娘亲一定是想歪了,不过也好,这样方便她的行动,万俟玉翎真是一个好用的借口。

农历七月初正是一年中最闷热的时候,树上的蝉鸣个不停,吵得人心里烦躁。空气里流动着热风,树叶也蔫巴巴地打着卷儿,在衙门口等待的百姓们迟迟不肯离开,听说下晌还会接着审理此案,他们从心里往外希望季小姐可以沉冤得雪,至于知府夫人说的妖人,没人放在心上,长的美的女子都被称作狐狸精,可不就是妖么。

“夫人,为啥不让奴婢跟着?”

墨香用帕子擦了擦汗,准备追着莫颜的步伐,被吕氏抓住了胳膊,她一脸诧异地回头,眼神迷茫着,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到阻止,她还想着跟过去照顾自家小姐。

“你跟着?你能上得去南平王的马车?”

吕氏好笑地点了点墨香的头,“墨香,现在你跟着颜颜,胆子大了不少,竟然学会知情不报了!”

“夫人,奴婢……”

墨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自从小姐摔了头之后,她和小姐之间多了很多小秘密,主仆感情更好,她是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面对夫人的询问也是如此。

“行了,你心里有谱儿就成,颜颜是不是把袁小将军忘在脑后了?”

吕氏心头一喜,莫颜曾经表明对袁焕之没了那点心思,可吕氏不太相信,以为是女儿宽慰的话,在过几天,就是袁焕之和林苗月的大婚之日,她怕女儿心里难过,这才主动带着她出门,但是少女的心思也做不得准,或许遇见更好的,就把之前的忘光了。

“是啊,夫人,小姐对袁小将军早就没了心思。”

提到此,墨香笑眯眯地,袁小将军是好,可怎么也比不得南平王,无论是家世,相貌,才学,亦或是威望,都被甩了不止十条街。林苗月因为要做三品官夫人,得瑟的不行,等以后自家小姐坐上南平王妃,林苗月只有下跪的份儿。

吕氏再一次误会,不过急忙前行的莫颜并不知晓,她一回头,见自己的马车没有来,为了不耽搁时间,她一咬牙,在李德惊诧的目光中,上了南平王的马车。

马车的外观朴素,甚至没有多余的挂件,等莫颜上车之后,立刻感觉到,车厢内比外观还要宽大,外间是一个小厅,桌椅板凳,茶壶茶碗,还有花瓶等摆件,地下是深蓝色的毛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屏风之后就是内室,正好靠在车窗之处,两边挂着轻纱,内侧有窗,有小几,还有一方小榻,万俟玉翎正在自己对弈,听到声音,没有抬头,依旧紧盯着棋盘。

“哎呦喂,草包就是草包!”

李德骑着马,在车窗处小声念叨,这位草包小姐竟然上了主子的马车,而且,最惊奇的事,内里没有动静,他一直等着,莫颜被丢出来,然后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救了泼辣丫鬟她们家小姐一命,看那丫鬟以后怎么用乌鸡眼看他!还不得把他当作恩人供起来。

“围棋!”

莫颜站在屏风处,盯着棋盘眼神一亮,前世工作压力大,就想着消遣,可是因为职业性质的原因,朋友不太多,她就在网络上找人下棋,围棋是刚学不久的,还没有多少实践经验,但是她特别喜欢。

前身是京都有名气的草包,琴棋书画马马虎虎,房内只有几本话本,最值得看的就是《大越异闻录》,为了谨慎,她也不好找墨香要围棋,就这么一直忍着。

“你会?”

万俟玉翎闻言抬起头,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不如对弈一盘如何?”

大越王朝最尊贵的皇叔,果然会享受,那茶碗都是上好的翡翠,莫颜看了一圈,心里盘算车厢内的宝贝能值得多少银子,瞬间觉得自己的几千两私房不算什么了。

万俟玉翎的嗓音如泉水的叮咚声,每次都能舒缓地直达心底,炎热的天气,如清凉的风,比寒玉更有安心宁神的功效。莫颜感觉自己被迷惑了,美色误人啊,虽然这人麻烦多一些,可光靠脸就可以弥补一切不足。

“好。”

莫颜坐在对面的小墩子上,精神高度集中,她知道万俟玉翎喜欢白色,便主动执黑子,每次黑子落下,白子立刻围上来,才不过是几步而已,高下立见。

“我手滑了,刚才应该下这个位置。”

莫颜悔棋脸不红气不喘,她捡起棋盘上的黑子,换到了另一个位置,万俟玉翎摇摇头,立刻再次围攻上去。

“嘿嘿,不好意思,手又滑了。”

见对方没有说什么,莫颜得寸进尺,连续悔棋,一直到菜市口,二人这盘棋还没下完。这是万俟玉翎遇见的最有难度的对手,一个时辰他仍旧没有胜出,当然也是见到棋品最不好的。

到达菜市口,二人下了马车,莫颜戴上帷帽,亦步亦趋地跟在万俟玉翎身后,把李德挤在一旁,她发现一个秘密,南平王不会流汗,而且浑身上下自动散发冷气,想起那次在仙客来,墙壁上凝结的冰棱,她自动把此归为一种诡异的功夫。

菜市口周围都是低矮的土房,在一侧有一个垃圾堆,地下躺着恶心的黄水,散发着酸腐的臭味,周围苍蝇蚊子乱飞,万俟玉翎见此,眼神更加冰冷淡漠。

能让有洁癖的皇叔来此,确实是委屈了,说到底,也是为了粮草和药材,莫颜突然对他的印象转换了一些,或许此人不言不语,却真心为南边百姓着想,一路上施舍了流民不少粮食,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这么做。

“主子,您看,那个木头桩子,便是许三公子被绑着的地方。”

街道上的百姓们并不多,有些人远距离地观看,并不敢靠近,众人小声地议论着,看来知府三公子惨死已经传遍了万州城的大街小巷。

木头桩子下面有成片的血迹,已经被一层黄土掩埋,周围有一个带着血的绳子,看起来有年头了,绳子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这是朝廷斩首重犯是场所,许三公子就被绑在这里。

周围都是贫苦人家,晚上要省着灯油,基本上日落而息,大晚上不会有人出门,想要找一个目击证人,难度很高,而不远处有一个杂草丛生的壕沟,有可能藏匿凶器。

衙门师爷介绍案情的时候曾经提起,许三公子身上的钱袋和贵重一些的玉佩等都不见了,所以此案有一个方向便是劫财。可莫颜不那么认为,如果说为了劫财的话,衣衫上穿着的玉珠子都应该被扒下。

割掉男子的下体,有断子绝孙的说法,不是宫内的太监,谁能让男子断子绝孙,可见凶手定是与许三公子有深仇大恨,不然不会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