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发号施令的一方,他比沈柏承受的心理压力其实要大许多。
但他不能像沈柏那样哭,还跪下来认错。
他很清楚,他没有认错的机会,皇后已死,卫家已散,他只有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才有可能见到曙光。
年后最重要的是春试,太学院的世家子弟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在考试中拔得头筹,学习的氛围倒是比平日好许多。
沈柏又病了一场,元宵节都没进宫参加宴席,太学院开学后赵彻才看到沈柏。
开春暖和起来,她穿得没那么厚,人便明显的消瘦许多,小身板儿站在那里跟要被风吹跑似的,怪让人心疼的。
赵彻只远远地看了沈柏几次,没有过去和她说话。
经过那次的事,她现在怕他的很。
春试要准备的东西挺多的,由姜德安、太尉和沈儒修做主考官,太学院的夫子们协助他们共同确定考试题目。
恒德帝让赵彻监督,实则是想让赵彻在旁观察,学些东西。
旁听几日,赵彻便琢磨出一些门道,太尉处的立场比较中肯,姜德安主张世家大族,而沈儒修更主张民生大业。
两人的意见多有分歧,大多数时候沈儒修都会做出适度的让步,但碰到原则性的问题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两人的官位都不低,哪怕是吵架也都温温和和,不会做出动手的举动。
赵彻是在这个时候才感受到沈儒修的锋芒的,他不会像姜德安那样含沙射影的说话,却总能像武林高手一样,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姜德安的话驳回去。
两人对峙,看似是姜德安咄咄逼人,实则沈儒修要高明许多。
赵彻获益匪浅,更明白皇后当初为何会选择沈家为他保驾护航。
沈家虽说是书香世家,但与瀚京这些世家大族还是有所不同,沈家人有读书人的傲骨,没有沾染分毫商贾之气,私下也从未有过拉帮结派的想法,若撇开沈儒修单看沈家,其实和寒门布衣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就是这样的家世,在瀚京的大染缸之中,沈家人却能保存自己的风骨不被侵蚀腐化,还稳稳坐在太傅之位没有被拉下马,沈儒修的本事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认清这一点后,赵彻第一次找到沈儒修促膝长谈。
他给足了诚意,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是知道沈柏女儿身这个秘密地,就算卑鄙,他也要沈家和他站在同一阵营,他要稳登帝位,要沈儒修将一身本事都传授给沈柏,让沈柏辅佐他处理朝政。
只有他登上皇位,坐稳这个位置,沈柏才有可能恢复女儿身,否则沈家满门都要陪葬。
沈儒修做了一辈子忠臣,虽然理解皇后维护赵彻的心情,却还是觉得难受。
知道沈儒修心里难过,赵彻跪下,亲自给沈儒修斟茶,唤他一声恩师,发毒誓保证,等他继位,他会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的好皇帝。
他会,还沈家和沈柏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