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摇头,顾恒舟也没再坚持。
吃了饭,顾恒舟和往常一样监督沈柏泡脚,沈柏泡到一半又睡着了,顾恒舟帮她把脚擦干抱到床上,沈柏睡得迷迷糊糊,抓着他的衣摆嘟囔了一声:“顾兄。”
顾恒舟动作顿了一下,低声说:“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倒了洗脚水,再简单洗漱一番,顾恒舟回到床上,把人拥进怀里。
沈柏相当自觉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最舒服的位置睡下,感受到她的心跳,顾恒舟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第二天休沐,顾恒舟在家陪了沈柏一天。
婚礼定在下个月十八号,也就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成亲了,内务府已经把婚礼的流程制定出来,婚礼计划得相当盛大,因为大统领府和相府距离太近,内务府建议迎亲的队伍从相府接到人以后,在城中巡游一圈,这样可以让城中百姓都看到大统领府对新娘的看重。
如果沈柏没有生病,别说巡游一圈,就是三圈顾恒舟都同意的,但现在,顾恒舟有点犹豫,他征求了沈柏的意见。
沈柏想了下自己在轿子里被人摇得七荤八素的场景,果断摇头。
能嫁给顾恒舟,她的夙愿就算了了,没必要走那么多过场,怪累人的。
顾恒舟同意,交代内务府的人把这点去掉,迎亲过程从简,不用搞得太复杂。
四月初一,顾恒舟和沈儒修一大早就去上朝,送走他们,沈柏又开始咳嗽,绿尖忙让厨房熬了冰糖雪梨送来。
吃到一半,门房进了院子,拿了一个月牙色的荷包给沈柏,说是不知道谁扔过来的。
那荷包绣得很精致,沈柏不认得,绿尖却是一眼认出,紧张地说:“这是我做给骏儿的荷包,怎么会在这里?”
绿尖说着想拿过荷包细细查看,沈柏抓紧荷包没有给她。
荷包里有东西,沈柏甚至还闻到了浅淡的血腥味,绿尖若是看到,肯定保持不了冷静。
沈柏握着荷包沉声命令:“去准备马车,一会儿我要出府一趟。”
绿尖诧异,沈柏把剩下的雪梨汤喝完,安抚道:“放心,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会把他平安带回来的。”
绿尖到底对这种事经历得不是很多,无措地说:“大统领和相爷都去上朝了,小姐还是等他们回来再从长计议吧,要是你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呀?”
这些人这个时候来送荷包,就是算准了顾恒舟和沈儒修不在府上,时间拖得越久,危险就越大。
沈柏说:“无妨,会有人暗中保护我们,不必担心。”
沈柏语气坚定,绿尖心底的不安稍稍压下,让人备了马车,和沈柏一起出门。
过了两条街,沈柏把马夫赶下车,让绿尖驾着马车出城。
出城后速度慢下来,往前走了一两里路,两三个屠夫模样的人骑马追上来。
沈柏把绿尖拉进马车,其中一个人跳到马车上,掀开帘子确定沈柏在车里,便驾着马车往前飞驰,竟是直接一路到了舟县。
这群人相当警惕,快到舟县的时候,把沈柏和绿尖带上马,由那个人驾着马车下官道,怕有人会循着马车轮子找来。
另外两人骑马带沈柏和绿尖进城,去了城南的一座道观。
这个道观看上去有点老旧,应该有不少年的历史。
道观里应该都是他们的同伙,看到沈柏和绿尖被带进来,他们没有任何意外。
他们到时天已经黑了,道观里只点着几盏灯,看上去有点阴森诡异,沈柏和绿尖分别被带进禅房关着。
沈柏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进屋之后,手脚被绑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禅房的门被推开,那人穿着宽松的道袍,梳着道士发髻,比沈柏印象中消瘦不少,容颜的变化却没有很大。
竟然真的是姜映楼。
沈柏有点意外,姜映楼关了门,走到屋里坐下,沈柏发现他整个右臂都被整齐削断,从肩膀那里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姜映楼的眸底满是阴翳,像是凶猛至极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把沈柏撕成碎片。
“沈少爷,好久不见。”
姜映楼主动开口,声音很是沙哑,还有点尖利,刺挠着耳膜,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沈柏努力挪动身体坐起来,咳了两声,平静地回应:“姜少爷,好久不见,姜少爷想叙旧说一声就是了,这般大费周折的把我请到这里来,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你也知道顾兄脾气不好,要是他发现姜少爷如此对我,只怕会控制不住脾气,把姜少爷暴揍一顿。”
沈柏是故意这么说的,听到顾恒舟的名字,姜映楼唇角勾起冷笑,幽幽的说:“三年不见,沈柏你的废话还是那么多。”
“这怎么能是废话呢?姜少爷把我请来不就是想跟我说说话么,不然应该直接派人冲进相府抹了我的脖子才是。”
沈柏反驳,语气轻快,仿佛真的是来跟姜映楼叙旧的,而不是被绑来的。
姜映楼嗤笑出声,说:“要杀你的确很容易,但那样未免太便宜你了,还是慢慢折磨起来更好玩儿。”
姜映楼的语气相当变态,沈柏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现在人已经在这儿了,姜少爷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但孩子是无辜的,姜少爷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
这种话跟姜映楼说了估计也是白说,沈柏没指望他能听进去。
姜映楼走到沈柏面前蹲下,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细细打量着她,似乎想看看这三年她有没有什么变化。
沈柏由着他看,过了一会儿,姜映楼突然说:“你活不了多久了吧。”
呸,你丫才活不了多久了。
沈柏腹诽,面上分毫不显,说:“可能要让姜少爷失望了,我最近就是有点感染风寒,身体好着呢,一点儿事都没有。”
姜映楼松开沈柏,冷笑道:“你最好能活久一点,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姜映楼说完,走到禅房墙边找到机关按下,墙壁缓缓移开,后面的密室出现在眼前。
密室里面放着一个桌案,上面摆着牌位,沈柏视力好,看见上面写着“吾妻姜琴瑟之位”。
他和姜琴瑟是义兄妹,姜琴瑟死后,他却以夫君的名义给她立牌位祭奠她,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被世人的唾沫淹死吧。
许是笃定沈柏逃不了,姜映楼直接走进密室,先给姜琴瑟上了一炷香。
这个时候姜映楼的表情勉强称得上温柔,他低声说:“瑟瑟,你的孩子我帮你抢回来了,害死你的凶手我也帮你抓到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沈柏不认同姜映楼的话,懒洋洋的反驳:“姜少爷这话可就不讲理了,姜小姐可不是被我害死的,是她自己害人在先,自食恶果,况且判她死刑的是陛下,你怎么能把罪名扣到我头上呢。”
沈柏有理有据,姜映楼眉心一皱,正要给沈柏一点教训,紧闭的房门轰的一声被踹开,木屑翻飞间,顾恒舟拎着一把长枪出现在门口。
沈柏在地上挪了两下,大声喊道:“顾兄威武!顾兄太帅了!”
顾恒舟冷着脸走进屋里,挑断沈柏手上脚上的绳子,把人拉起来护到身后,而后长枪抬起,直指姜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