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然会成的。
沈柏腹诽,面上一本正经,说:“顾兄是要戍守边关的,我嫁给他以后,自然也会常驻边关,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回来,你也改改脾气,孙氏这么怄着气,活不了几年的,你再给她个孩子,她有个念想,久而久之说不定也就好了。”
沈柏说得直白,但都在理,沈儒修抿着唇没吭声,沈柏冷哼:“对不起我娘的事,你干的已经不止一件两件了,这时候就别装了,等百年之后下了黄泉再给我娘赔罪吧。”
沈柏说完没一会儿,管家便来了,沈柏把刚刚那些问题抛出来,管家答不上,额头冒出汗来,沈柏也没怪他。
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突然要大肆操办寿宴,手忙脚乱也很正常。
沈柏把存在的问题都记下,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沈儒修有心想送,刚起身便听见沈柏说:“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别送啦。”
这是拿沈儒修刚刚的话堵他,沈儒修无法反驳,僵在那里也不坐下。
沈柏回头瞧了一眼,觉得沈老头怪可怜的,咧唇笑道:“明日我还回来给你祝寿,再过几日还要在相府住着备嫁,别不高兴啦。”
沈儒修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柏挥挥手扬长而去,过了会儿,沈儒修怅然若失的坐下,而后笑着摇头:“这孩子,果然一点儿都没变。”
从相府出来,沈柏没回皇宫,直接去了大统领府,大统领府大门开着,里面亮着灯火,明显在等什么人。
沈柏低调的进去,到顾恒舟的主院,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两盘精致的糕点。
沈柏顺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发现糕点还是热的,眼睛一亮,嘟囔着问:“这么晚了厨房怎么还做了吃的?”
顾恒舟说:“给你备着的。”
沈柏咽下,又抓了第二块,笑盈盈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
顾恒舟已经沐浴过了,只穿着宽松的里衣坐在桌边,掀眸问:“你不来这里还想去哪里?”
沈柏谄媚的笑出声,讨好道:“除了顾兄这里,我当然是哪儿都不会去的。”
顾恒舟给了沈柏一个“谅你也不敢”的眼神,怕他又问别的,沈柏忙把刚刚的问题说了。
相府的厨子不够用,下人不够用,连锅碗瓢盆和场地都不够用,沈柏要找顾恒舟借人借东西。
正好顾恒舟暗地里在筹备两人的婚礼,大统领府要什么都有什么,一下子全都解决了。
时间不早了,说完正事,顾三端了热水进来,那水并不清亮,反而黑黢黢的,还散发着股子药味儿,颇为苦涩。
沈柏吸了吸鼻尖,皱眉问:“顾兄,这是什么啊?”
顾恒舟在沈柏面前蹲下,抓着她的腿帮她脱鞋,沈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缩回脚,顾恒舟抓着她的没放。
“顾兄?”
沈柏低唤,声音有点发抖,顾恒舟把她的脚摁进水里,又抓起另外一只脱了鞋摁进去。
水还很烫,沈柏的小腿肚子很快被蒸得发红,和黑黢黢的药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恒舟喉结滚动了下,温声说:“这是太医院的太医根据你的体质特意配置的药方,有活血通气之效,以后每天都泡一刻钟,对身体有好处。”
顾恒舟说完把手伸进水里,捉住沈柏一只脚丫按捏,沈柏瑟缩了下,连连告饶:“顾兄你教我,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劳驾你。”
顾恒舟没松手,一字一句的说:“再过不久我们会拜堂成亲做结发夫妻,我们会相濡以沫,会相互扶持到白发苍苍。”顾恒舟说得很平淡,这些字句包含的感情却很浓郁,沈柏停下挣扎,顾恒舟继续说,“以后你会唤我一声夫君,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要好好受着。”
这话说得好像他会对她不好似的,但事实是他对她好极了,恨不得把她宠上天。
胸腔涌动着融融的暖意,沈柏说不出话来,顾恒舟低头专注的帮她按捏,不知道他跟太医学了多久,手法很到位,力道也拿捏得刚刚好。
沈柏盯着他头上的玉冠看了一会儿,眼眶有点发热,他们明明还没有成亲,却像是已经在一起过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用药水泡完脚,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顾恒舟帮沈柏把脚擦干,把她抱到床上。
沈柏有点脸热,咕噜噜滚到床里边躺着,顾恒舟帮她把洗脚水端出去倒了,然而沈柏等了许久却没等到他回来,正疑惑想出去看看,顾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东方姑娘,大统领今晚睡书房,让你也早点熄灯睡觉。”
沈柏有点意外,脱口而出,问:“顾兄不回来了?”
顾三说:“大统领说了,虽然姑娘与他早已情投意合,但有些事还是要等成亲后再做。”
这话说得好像沈柏迫不及待想跟顾恒舟发生点什么似的,沈柏脸热,跳下床把灯吹灭,不服气的冷哼:“小爷才没有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下流之事呢!”
沈柏说着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外面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的,带着宠溺和无奈的声音响起:“嗯,你别想,都是我想的。”
言辞之间染了笑,低磁性感极了。
脸上的热意一下子烧遍全身,沈柏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完全捂住。
啊啊啊,不是派顾三过来传话吗?顾兄怎么还跟来听墙角?
而且什么叫都是他想的?他都想什么了?
上下两世看过的辟火图不受控制的在脑海浮现,沈柏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时,眼底一片乌青,看顾恒舟的眼神十分哀怨,顾恒舟却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不仅没有觉得愧疚,反而还笑得意味深长。
沈柏狠狠瞪了顾恒舟好几眼才算解气。
今天还是顾恒舟帮沈柏梳的头发,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学会画眉了。
沈柏的眉毛本来就细长浓密,顾恒舟沿着她原本的眉形加长了一点,立刻添了两分温婉,完全寻不到当年的少年模样。
沈柏盯着铜镜看了好一会儿,挑眉问:“顾兄这手艺跟谁学的,平日没少拿姑娘练手吧?”
“你是第一个。”顾恒舟说,也很满意自己帮沈柏画的眉毛,沈柏兴起,故意跟他唱反调,不相信的问:“我怎么可能是第一个,你平日不是在舞刀弄剑就是在练兵,不练习手怎么可能这么稳?”
顾恒舟腻了她一眼,沉沉的说:“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都不会再有其他人。”
沈柏就是想打趣一下,没想到顾恒舟会这么认真的解释,老脸一热,避开顾恒舟的目光嘀咕:“我就是说着玩玩,顾兄你怎么情话一套一套的,比那些情场老手还油嘴滑舌。”
话音刚落,顾恒舟突然俯身下来,沈柏下意识的后仰避开,顾恒舟顿了一下,而后追上,覆上她的唇,温柔的攻掠。
嗷嗷嗷,顾兄这是千年铁树开花成精了啊,也太撩了吧。
沈柏脑子里炸开了花,被吻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恒舟终于放开她,沈柏气息微喘,抬手摸到脑袋上多了一支发钗,从手感判断应该是玉质的。
沈柏想拿下来看看,顾恒舟按住她的手,哑着声说:“就这么戴着吧,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沈柏放手,乖乖跟他站起来,余光从铜镜里瞟了一眼,看到那钗子是奶白色的,造型有点独特,缀着三颗水滴一样的玉坠,形状有点像浪花,莫名有点熟悉。
沈柏跟着顾恒舟往外走,快出门的时候,沈柏看见顾恒舟平日束发的玉冠上也多了一支发簪,那簪子做成波浪形状,边缘有点渐变的蓝色,清雅又别致。
是四年前沈柏在漠州的时候用漠州州府的钱买给顾恒舟的,没想到他还保存得好好的。
看到顾恒舟头上的簪子,沈柏忍不住摸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总算是知道这发钗为什么眼熟了,正好和顾恒舟的凑成一对儿。
沈柏咧嘴笑起。
准备成亲后的顾兄真的越来越可爱啦!
顾恒舟早就让顾三顾四带人把相府需要的人和东西都送过去,两人直接坐马车去相府。
沈柏起得不算早,两人到相府门口的时候,周府的马车正好停到门口。
顾恒舟扶着沈柏下车,姜琴瑟也从马车里钻出来。
沈柏和她四目相对,片刻后姜琴瑟勾唇笑起,意味深长的问:“东方姑娘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从大统领府的马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