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夷欢回过神,起身收起药罐,生怕被龙筱看出自己内心的慌乱,他是神武盖世的大将军,怎么能被这丫头看出软肋来。
“好了。”夏夷欢躲开龙筱的眼神,取了副干净的袜套递到她手边,“自己穿起来。”
龙筱哭丧着脸道:“夏大哥,这是男人的东西…”
守着的婢女噗嗤笑了出来,夏夷欢脸一红,急急道:“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给三小姐拿副干净的袜套。”
龙筱还是头回见夏夷欢红脸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平日的冷酷都是伪装出的,明明是内心火热的人,非要日日摆出个冷酷外壳给谁看。龙筱撇脸不去看他,心里已经偷笑了他一百遍。
夏夷欢侧身瞥向龙筱,她发丝垂荡,肤白如雪,腮帮处透着隐隐的少女红晕,就这样自如的坐在属于他的床榻上,晃荡着双腿撇开脸不看自己。冰冷的屋里刹那间满是少女温体的美好气息,抓挠着这个年轻男子滚热如火的心肠。夏夷欢果决的转身朝屋外走去,他怕,自己再待片刻就会控制不住的去亲近龙筱。
——”累了一路,你先歇着…“夏夷欢艰难的挤出话来,头也不回的掩上屋门。
龙筱已经几日没有碰过床褥,就算身下这张床根本无法和自家的相比,龙筱还是乏力的伏了上去,才一沾上就闭眼睡着,呼吸着混杂着陌生男子的气息,再也顾不得什么。
燕国,苍都。
沐青辰护送过龙樱入宫为妃,也在城外迎过龙筱进苍都,今天,他陪着龙家仅剩的女儿龙络一起又到了苍都城下,古老的城墙上蟒旗迎风抛起,沐青辰抬头看去,心潮复杂。
他是幸运的,他喜欢的女子就在身旁的马车里,踏入苍都,他们的婚事在即,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自己和龙络分开。他又是不幸的,他没有护住挚友的爱人,只能把她留在冰冷的镜湖深处,再也无法活着看到沈炼回来…
——“苍都,这就是苍都?”龙络掀开车帘循着沐青辰的目光看去,望着比涟城还要巍峨的城楼,龙络的大眼被冷风迷花,隐隐似有水光闪动,“苍都…”
沐青辰踱近车窗按住龙络微冷的手背,低声道:“进了苍都的端王府,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洛儿,洛儿…”
苍都皇宫的汉白玉石阶上,瑛贵妃带着一众嫔妃已经在恭候圣驾,玉修罗站在龙樱身旁,不似以往那样和她闲聊着,杏眼有些出神的望着大开的宫门方向,满腹疑惑。
——她以为宣离帝不会活着回来。宣离帝踏入涟城龙府,就应该被夏夷欢设计除去,就算带回来也是一具尸体…怎么会,怎么会活着回来?
不可能。玉修罗脑中闪出若干的画面,直到宣离帝的龙撵缓缓驶进朱雀门,金黄的车帘随风掀起,露出了宣离帝泛着青光的下巴,还有阴沉叵测的深目。
玉修罗身子有些僵硬,搭着乌雅的手肘不自觉的抖动着。
“外头风大,娘娘衣裳还是穿少了。”乌雅轻声道。
玉修罗眸子慌乱的闪烁着,聪敏如她,也猜不出涟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夏夷欢失手?抑或是,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
龙撵停下,崔公公弓身掀开车帘,宣离帝俯身走出,掸了掸龙袍站立在空旷的汉白玉石阶前,面色虽然有些晦暗,可仍是满满的帝皇气概。
瑛贵妃欢喜的迎了上去,亲热的挽起宣离帝的臂膀,娇声道:“皇上可回来了,一去虽然不过五六日,可在臣妾看来却像是过了五六年,一闭眼都是皇上,眼睛都敖红了。”
宣离帝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应她一句,就这样僵硬的站立着,心事重重。瑛贵妃等了片刻有些尴尬,见儿子沐容若从后头的马车里走出,赶忙松手向他走去,盈盈笑道:“涟城一行顺利么?这趟回来,就该办喜事了吧。”
沐容若桃花眼微动,对视着母亲道:“是要办喜事,但…不是儿子的喜事。”
——“不是你?”瑛贵妃有些惊诧,“龙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