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可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她的那两名暗卫就未必靠得住了。
宋楚兮的脑中思绪飞快的一转,左右一看,便是手一撑,又跳上车辕。
端木岐的马车做的极其奢华,车架子很高,但是这里是民巷,右边的宅子墙壁并不很高,她踩了车辕,直接轻巧的翻墙而过。
也是运气好,这天刚好月初,整条街上都暗无天日,再加上有马车遮掩,她这一走,便就走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宋楚兮纵身自墙头跃下,才刚一稳住步子,就先听那墙壁另一边的一声惨叫,然后是有人的身体扑落在地的闷响。
有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空气的声音,剑锋颤动,那声音虽然细微,却仿佛能穿透空气,直接撞击在人的心上。
这种杀机,会由心而发,叫人心生恐惧。
宋楚兮虽然胆子大也足够镇定,但是这种出于本能的恐惧感还是让她的双腿如是被灌了铅,再动不得一点。
她的后背贴靠在那墙壁上,呼吸声也下意识的敛去。
随后又是轰然一声,有人的身体倒地,然后三五个人脚步凌乱的冲进了巷子里。有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闪烁,然后便是有人惊愕的声音,“怎么没人?”
“啊?怎么会?”另一个人不信,直接跳上车,里外探查了一遍,看到堆在车厢里的衣裳,更是面面相觑。
“刚才离开的一共是几个人?”
“先走了一个丫头,后面——又出去了三个。”
“难道——正主儿回了宫就没再出来?是我们被误导了?”
舜瑜和舜瑛那些人的身手可不是宋楚兮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能有的,所以并不怀疑是宋楚兮乔装了跟着两个丫头一起走了。
只是这会儿这马车上留下的衣裳却叫人百思不解——
如果宋楚兮直接回了宫里了,她干嘛把衣服留在了马车上?
“现在怎么办?”又有人问道。
“走吧。”一个黯哑低沉的声音道。
这人的脚步声,几乎是听不见的,他的声音,宋楚兮也听过一次,可哪怕只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也如同是一场噩梦一样,更如是一记响雷轰然炸开在了心里——
这人是,逆光。
是有彭泽第一高手之称的龙庭卫指挥使。
因为这人并不是形影不离跟在即墨勋身边的,所以之前即墨勋走的时候没见到他,所有人都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又出去办事了。
现在他却出现在这里,并且下狠手当街结果了端木岐的两名暗卫,只为了——
来掳劫她?
这即墨勋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吗?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色心不死?
不过到了这会儿,宋楚兮反而明白过来,那人为什么会一直拖延到了晚上才走的原因了,因为——
掳人这回事,可不能是做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他故意拖到晚上,估计当时是准备在她回宫的路上下手的,可是因为殷绍的突发奇想,他不能公然截杀太子府里有编制的侍卫,那一路上就没动手,偏不凑巧,她为了素岚的事情二度出宫,反而给这些人提供了又一次的可乘之机了。
不过即墨勋既然是派了他身边最得力的龙庭卫指挥使出来,想来就算她没再出宫——
以那人的身手,再有宫里元贵妃做内应,他也该是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宫去把她给弄出来的。
宋楚兮想来就觉得即墨勋这偏执的举动十分可笑,但是想笑的同时,心里更是浓厚的危机感——
那位指挥使大人总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她可不觉得自己躲在这堵墙的后面就能瞒得住那人去。
一旦她被这人擒住了,那就绝对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宋楚兮的一颗心选在了嗓子眼,但是完全出乎意料的,那人一声令下之后,居然都没有叫人探查这两边的墙壁后头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几个人都是功夫一流的好手,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快。
宋楚兮浑身僵硬的靠在墙壁后头,因为天紧张,指缝里都抓了许多青砖头的碎屑,直至确定没了风险,她方才从那墙壁的暗影里走出来,踩着旁边的草垛重新翻进了马车藏匿的巷子里。
彼时她那两个侍卫已经死透了,横尸在阴暗的巷子里,马车上被翻找的乱七八糟。
宋楚兮忍不住的往巷子外面看过去,心中疑虑重重——
那人,真的是没有发现她的行藏吗?
可是,对方却没有对她网开一面的理由啊。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么时间细想,跳上车去,把她自己的衣服收拾好,塞到了睡榻底下,然后取了端木岐放在车上做摆设的一把软剑,下了车,又解下一匹拉扯的马,从车辕下面的暗箱里拿了备用的马鞍出来绑好,独自一人,仍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策马往城西的那处目的地奔驰而去。
*
宣王府。
殷黎睡了之后,殷湛就一直一个人留在书房里等消息。
即墨勋等人今日启程,他一早就知道,可是本来午后就要出城的仪仗,却因为太子府里的一场践行宴给拖延到了晚上,这件事必定会引起他的高度警觉,所以从午后开始,他这里就已经派出去了人手,将各方人马的去向都盯死了。
即墨勋拖延着到了天黑,最后还是按照计划中的启程了,这件事看上去就越发的扑朔迷离。
这边他也是百思不解,便一直没想着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