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铁证如山,要么就是眼见为实,现在既然你阖府上下没有一人亲眼看见是我推了九小姐下水,那么倒是不如在九小姐身上找一找证据。晚辈听闻,那些经验老道的仵作们可以从尸身上面查验出来的线索有很多呢!”宋楚兮气定神闲的慢慢说道。
沈会音在旁吐的昏天黑地,这会儿好不容易勉强直起腰来,听了这话也不过心里一声冷笑。
她把时间卡的刚刚好,几乎是在宋楚兮和端木秀香争执之后就马上下的手。
仵作能验出什么来?不过就是推断个死因或者大致的死亡时间罢了。
老夫人是被宋楚兮气的不轻,并不松口,脸上阴沉沉的,只就盯着她不放。
沈会音便是满面怒容的掩着帕子道:“祖母,九妹妹实在可怜,本来就死的冤枉,现在还要平白无故的被人辱及尸身,宋四小姐也未免太猖狂了,您一定要替九妹妹做主啊。”
“是啊,我也希望老夫人能替九小姐做主呢!”宋楚兮一挑眉毛,也是深有同感的点头。
沈会音瞧着她的神色,不由的呼吸一窒,心里突然没来由的紧张了一瞬。
现在她是越发的摸不准宋楚兮这小贱人的脉了,这贱人就好像是对凡事都成竹在胸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做事的时候非常的小心,十分确定不会有任何的把柄留下来。
老夫人有生以来是头次被人这样的忤逆顶撞,愤怒之余,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雨幕中突然闪现一个人,却是撑着一把深色大伞,从容而行的岳青阳。
他身上着一件朴素的青色长衫,款步而来,滂沱大雨中居然也给人一种踽踽独行,风雅无边的极舒服的感觉。
“老夫人——”岳青阳走进来,收了伞放在门边,环视一眼这屋子里的情况,眉心就死死的拧成了疙瘩。
老夫人脸上一直封冻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抬眸,朝岳青阳看过来,“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沈会音的心头一紧,使劲的屏住了呼吸。
岳青阳的表情平静,无关痛痒的点点头,“还好!不过老夫人想要带她过来问话就可能要等她稍微缓缓了。”
他这话答的十分平顺自然,却分明是存了个误导的意思。
不曾想,这人表面看上去温文如玉,真要坑起人来,也是蔫儿坏蔫儿坏的。
宋楚兮的心中诧异,眼睛眨了眨,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岳青阳目不斜视,看似谁也没理,但却明显是察觉到她打量的神情,唇边就忍不住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果然呢,他这就是故意的了。
宋楚兮笃定了心中猜测,就再度把目光移开。
这边沈会音却是如遭雷击。
那水莲居然没有被毒死?
沈会音的心里瞬时就先冷了半截,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如果等到把那水莲找来对质的话,那丫头如果当场指证沈氏,她前面说的谎话就也要被戳穿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一定不能让那丫头有机会开口。
在那之前,一定要速战速决,赶紧将宋楚兮置之死地。
只要这个巧舌如簧的小贱人一死,就可以直接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她的身上了,正好她现在已经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肯定也不会为了替她翻案而继续追究什么了。
定了定神,于是沈会音就对老夫人福了一礼道:“祖母,九妹妹的身子就这么摊着也不是个事儿,是要让她早些入土为安才好的。既然这小贱人嘴硬,死活不肯承认,您便就如她所愿,替九妹妹验尸好了,看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老夫人是不喜欢宋楚兮,但是作为世家大族的主母,听着沈会音一口一个“小贱人”的乱叫,她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也是对沈氏和沈会音这样小家小户里头出来的女子越发的看不上了。
“老夫人,少夫人的话也有道理,这事儿还是尽快处理吧!”程妈妈也道。
老夫人又想了想,方才冷着脸坐回了椅子上,“那就验吧!”
沈会音的心头一喜,面上却是不显,微微冲岳青阳福了福道:“那么青阳公子,麻烦你——”
要指使岳青阳做事?她也配?
老夫人的眼中噌的就起了一股子怒火,然则却没等到她开腔,宋楚兮已经先行开口道:“老夫人,我觉得您还是用您的帖子去衙门借用一位仵作会比较好。”
虽然她根本就不是想要验尸,但有些事,还是要别人去发现提出来才更具说服力。
程妈妈征询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会儿这整个大厅都弥散在一种酸臭味里,再被外面倾盆而起的大雨阻隔,味道呛的人频频作呕。
甄妈妈看着老夫人憋的铁青的脸色,心有不忍,就提议道:“老夫人,这里让丫头们留下打理,您还是暂且挪到暖阁那边透透气吧!”
宋楚兮说端木秀香的尸体上留了证据,若是这个时候离开,保不准就有人要趁机做手脚的。
老夫人虽然胃里翻腾的难受,但是想了想,还是咬牙道:“拿东西来先将九丫头的尸首掩了,赶快叫人进来打扫。”
甄妈妈一点就通,立刻就明白她这是防着有人动手脚的,只能点头,“是,奴婢这就叫人过来!”
甄妈妈撑了伞出去,不多时就带了十来个精干的妇人进来。
这些人都没有见到那尸体里面露出来东西,虽然也被这屋子里的味道顶的够呛,但是埋头干活不在话下,十多人手脚麻利的把之前沈会音等人的呕吐物也都清理掉,又拿水进来将地砖冲了洗了。
四面的窗户都打开了,这大冷天的,虽然不合时宜,但那味道也总算是散了些出去。
宋楚兮让舜瑛把她的轮椅推到大门口,没事人似的一直坐在那里,外面大雨倾盆,下的铺天盖地,即使这门槛里面隔着外头也有三尺,湿冷的水沫子还是不时的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