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家说到楚成王派出的屈完说出“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风马牛不相及”这话的时候,梁萦和邓蝉都微妙的笑了笑。
倒是邓不疑在一旁偷偷的撇了撇嘴,这个有甚么好笑的?
他瞧着邓蝉和梁萦两个人飞快就好成了一块,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长乐宫的时候,和陵乡侯女张女莹不过是表面上的和睦,到了这里怎么和邓蝉好的那么快?
邓不疑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竹简,上面的字都快浮在了竹简上,说起来乡陵侯女的那个性子,想要相处好也难。
说起来阿蝉的脾气比张女莹要好上许多,似乎阳邑还挺缠着她的?
想着邓不疑瞧见袁大家正在提问,他就扭头瞥了梁萦一样。这么久难得遇上一个让他有那么一点兴趣的人,他难免会在意几分。
邓蝉察觉到那边邓不疑的视线,疑惑的抬起头来,邓不疑立刻将视线转开。
梁萦倒是没去看那边,她瞧着手上的竹简,若有所思。
原来只要占据了大义,做甚么都要方便的多。虽然这里头说到底还是成王败寇,不过还是要自己看上去像个主持大义,或者说是受害者。到时候对方哪怕有理也变无理。当然打不打得赢还是要看真本事了。
袁大家说了这么好长一段时间,起身去更衣,随便也让几个学生也轻松片刻。邓蝉见着袁大家一走,就过来了,“今日大家说的,我觉得挺有深意。”
“如何有深意?”旁边的学生听见了也凑过来问。袁大家所收的学生并不只是他们三个。还有其他的几个,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十多个人。
这些人基本上也是出自富贵之家,听到邓蝉这么说,半是好奇,也半是对邓家有些窥探的意思。上回邓家的那些族老送赵夫人兄长一笔大礼,那礼是白日送的,晚上长安里门就会关闭,所以邓家送出去的那些礼不少人都看见了。
礼,太中大夫是收了,可是天子却还是没有半点表示。邓家女在天子后宫中位置不低,如今舍近求远,让人看足了好戏。
“……”邓蝉看着那些同窗,抿了抿嘴,笑道,“此意若是说,也说不出来,个中深意还需自己领会。”说罢,她就对那边的邓不疑笑了笑。
邓不疑在一群学生中长得颇为高大,他长的比同龄人要快,而且个头也大,不少人怵他。
果然邓不疑面无表情的看过去,一双眼睛乌的有些沉,原本还有些好奇的那个同窗,被邓不疑这模样吓了一大跳,只得慌慌张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邓不疑:装逼小能手哼哼~
☆、第 21 章
邓不疑这架势一摆上来,原来那些想要打听些什么的小儿全部散了。这年岁的小儿大多已经知道事了,要说天真无邪说错了话,实在是不太可能。
梁萦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了看这边。
“先生前几日说了,今日学骑还是学射?”突然有人叽叽喳喳说起来,君子六艺之一便是射,还有一个骑马,说起来这会马镫还不是很完善,但士人出行不是骑马就是乘车,朝廷也有意发展骑兵,在北郡建造了不少马场,指不定甚么时候,骑兵就壮大起来。
所以骑马也是必须要学的。
邓不疑听到这个就来了兴趣,他放下手里的竹简,看向那个说话的人,结果那个总角小儿也坏,瞧见他看过来,故意压低了声音摆明不让他听见。
梁萦对这种小小的排挤哭笑不得,她从席上起身走了过去,在邓不疑的身边坐下,“反正不管是骑马还是射,都是你喜欢的。”
“其实在宫中,学这些倒还方便些。”梁萦轻轻和邓不疑说。
邓不疑转过头来,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轻哼,宫中的马厩很多,未央宫和长乐宫都有专门的马厩,而且有许多个,里头有各地的良马,比宫外的要好上许多不止。
邓蝉没有入宫过,她有兄长在宫中做郎官,但很少说起宫内的事,她问梁萦,“真的么?”
“真的,宫里的马比外面的要高大多了。”梁萦和邓蝉说起来,带着一丁点的小兴奋,她曾经去过宫中的几处马厩看过,“尤其是大宛厩,大宛的汗血宝马跑起来,流出的汗水真的和血差不多。”她看过现代的研究猜测,说汗血宝马之所以会出汗如血,可能是因为一种钻进了马的背部和臀部的寄生虫导致,是不是真的,梁萦不知道。但是大宛马是真的好。
“大宛马体型纤细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伐轻盈。不可多得。”梁萦见着邓蝉听得入神,就和她多解释了两句。
大宛位于西域,汉朝和西域之间还隔着一个匈奴,眼下汉朝对匈奴是韬光养晦,所以到西域的道路都是被占据了,能够有这么一匹好马,简直算得上是大幸。
“只是可惜大宛和大汉离的有些远,好马千辛万苦买来都是一群阉割了过的。”邓不疑突然开口,“阉割过的马再好最多也只能用上十年,何况若是作为军马,那还不到十年。大笔的金帛花出去,却买来几年而已。”
“……那看来还是匈奴的事。”邓蝉蹙起秀气的眉头。
“就看有没有不怕死的了。”邓不疑说话,拍拍手,将耳朵上的刀笔拿下来,手里拿着刀笔,刀刃比在竹简上,将上面的字迹削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梁萦想起这会朝堂韬光养晦,但对匈奴绝对不会一直容忍下去,就看什么时候打了。
“阿姊说的对。”邓蝉听到梁萦这话噗嗤一笑。
邓不疑有些不满,他看着邓蝉“她何时成了你阿姊了?”虽然长安内的贵族互相都有联姻,但是他可想不出邓家和梁家有个甚么姻亲。
“从兄,阿姊比我年长,称呼为姊,不对吗?”邓蝉睁着眼看邓不疑。
邓不疑被邓蝉这话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话若是细细论起来是有不对之处,但是邓蝉说的理直气壮,邓不疑暂时还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两人眼对眼看了一番,最后回过头去。
邓不疑看着手边掉落的木屑想:反正他是想不通女子到底是想些甚么的啦!
梁萦看着邓不疑扭过头,觉得可爱,噗嗤笑出声,结果引来他狠狠一瞪,梁萦开先被他瞪的一愣,年纪虽小,但气势不小。一瞬间她还真怔住了。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拉着邓蝉去一旁说话去了。本来这年纪就是女孩子之间关系最好的时候,她正大光明的就将邓不疑丢在一旁了。
邓不疑看着那边梁萦和邓蝉说些甚么十分高兴,他被丢在一旁,过了会他转过头去,他才不在意这些呢。可是扭过头之后,又觉得气闷。
倒是邓蝉看出来,噗噗忍不住的直笑。笑完了,干脆就拉着梁萦到远一点的席面上去,“其实阿兄家中出了点事,所以性情暴躁了些,莫要见怪。”毕竟是自己的族兄,邓蝉不可能看着邓不疑在那里气闷。
“我知道,”梁萦答道,她当然知道邓不疑家中有事,不过至于是什么是也不好当着面问。
邓蝉笑,梁萦想起甚么,转身从自己的案几上拿来一只盒子,“听说阿蝉生辰快到了,这是赠与你的。”
“这可不敢收!”邓蝉摆摆手,“无功不受禄。”
“……”梁萦看邓蝉是这没有收礼的意思,其实她准备的也不过只是一支笔。看着邓蝉是真的不收而不是客套之后,她将那只盒子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