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哥满腹心事,只点了点头应声“嗯”。
“那个甚麽直学士真讨厌。”小六子一撇嘴,“要是我在京里,非揍他一顿不可!”
“是枢密直学士。就算你在京里,也不一定能见着他。”
“那,就把他骗来西北!”小六子很是不满一挥手。
“他还真来过,不过你晚了。”大张哥笑了一声眨眨眼道,“之前和达怛签约时他也来了。不过嘛,没能回得去。”
小六子嘴大大张着:“不会是……”这就挤挤眼睛比划个手势。
“小子你心有点儿黑啊。”大张哥大笑着拍拍他脑袋,“达怛当时献了三十匹好马,他非逞能不坐车。按说是驯过的,结果他才上去就被马尥蹶子甩下来,一蹄子正正踩在背心上。吐了三天血——”大张哥一摊手,口气很是无辜,“战乱着呢,哪儿有好药好大夫?”
“他都不会骑马的麽?”小六子笑了一声又稀奇道,“那他当的甚麽枢密?”
“文臣治军,没法子。”大张哥压低了嗓子道,“所以才老打不赢。好容易出了咱们王爷这个能打的,先是叽叽歪歪左右拦阻不给打,赢了他们又有一堆狗屁的圣人道理等着。甚麽‘咸服仁德’,岂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小六子也学他小声道:“所以咱们这次是来斩草除根的?”
大张哥摸着下巴嘿嘿直笑:“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三道金牌召回京了。”
小六子眨眨眼:“那是甚麽?”
“本来上回可以踏平达怛王庭,奈何西南的藩蛮和狣南先后起兵,趁着朝中军重西北连下九城。”大张哥擦着刀叹息,“这就有前两道金牌召王爷回京。”
“那,还有一道呢?”
大张哥手上顿了顿,将刀还鞘:“一个月后,先皇病危。”
小六子啊了一声闭上嘴,不敢再多话,索性也低头学他擦刀。
大张哥看着刀鞘上有些褪色的纹样,心道如今自家弟弟总领中枢,要还能闹出个金牌召还,他这个“已死”的人说不得就要闹一番了。
雪丘上左阵七队的队长报过目前的武器损毁与收获,欧阳庭便令分配补给,着左二队帮着传递。
见他们去了,中阵一队的队长才皱眉道:“王爷,属下心中有疑。这几日各队遇到的不过游勇,简直不堪一击,这有些奇怪。”
“而咱们中军这边,只头一日遇到一千兀桑部。”四队队长也有些忧心。
欧阳庭呵地一笑:“听来似乎是有些怪。”
“属下倒觉得这不稀奇。”二队队长摇首道,“临边郡的部落,如兀桑、山貟等部,多喜于秋高马肥时来扰。况且,今年达怛内部有乱。”
四队的队长皱着眉摆手:“话是如此,可咱们自东向西北迂回行进了快千里,却只遇到十数队达怛兵。最少的甚至才几人,这就很不寻常。”
“虽说咱们更习惯数百至千的队伍,但每次都得分而围剿也有点儿闷。”三队队长拍他肩膀嬉笑,“轻松点儿拿下了,你倒不习惯?”
四队队长翻个白眼:“我和阿一都只是疑心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