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阻拦了吧。

黑暗中，崔璐璐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睡不着？”身边传来询问声，崔璐璐愣了愣，闷闷地‘嗯’了一声：“阿钥你也没睡吗？”

“嗯，许是前几天风餐露宿的原因，到了安全的地方反而睡不着了。”

崔璐璐顿了顿，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反而让崔璐璐觉得安全，倾诉欲望也更加浓厚：“阿钥……”

“嗯？”

崔璐璐咽了咽口水，继续看着天花板：“我不是原本的崔璐璐。”

说完这话，她的心就砰砰直跳，鼓足了勇气注意竖起耳朵等待着黎钥的回答。

她不知道将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地说出来对不对，也不知道如果告诉阿钥他们只是她笔下的人物，阿钥能不能接受。只是这件事埋在心里这么久，她总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

沉默被无限蔓延，直到崔璐璐咬着唇角，尝到了丝丝血腥味。旁边的黎钥才回了她的话。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所以呢？”

崔璐璐怔住，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是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我们那个世界里有本末世小说，主角的名字……”她握紧了拳，咬着牙就一顺溜说了出来：“主角的名字是黎钥，22岁，植物系异能。身背一把唐刀。后来和……伙伴一起创建了伟大的s基地，并且想办法研制出了丧尸疫苗，带领着人类走向了新世界。”

她说完侧过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阿钥。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捏紧了拳头，等待着最终的审判。紧张的浑身都在发抖。

“是吗？”黑暗中崔璐璐听的身旁的人募地轻笑一声，随即紧紧捏着的拳头被一只温热的手触了触，她感觉到阿钥似乎很开心的模样：“感觉到了吗？”

崔璐璐还有些发傻，愣愣开口：“什，什么？”

“温度。”

黎钥继续回道：“感受到温度了吗？”

与自己相比，阿钥的手温暖干燥。崔璐璐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阿钥看不见，开口说道：“嗯。很温暖。”

黎钥拉住了她的手：“这样的温暖是真实存在的啊。”

“就算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不过是本小说。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们生于这里，长于这里，甚至老了之后死于这里。这里就是他们的一生。”

她笑了笑，发觉自己今晚笑的尤其多。她曾经也许也有像崔璐璐这样疑惑过，惶然过吧。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排解这种心情的了。

“甚至对于我来说，得知自己是小说里的主角。我并不感到难受，而是会……”她想了想，组织语言道：“充满干劲。为我可以走的那么远。为你描述的美好未来。”

“是吗？阿钥。”崔璐璐眨眨眼睛，感受着手中的温暖，迷茫着眼睛喃喃道：“真实的世界吗？”

“嗯。”黎钥抿唇，换了种说法：“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写了另一本书，书的内容就是某个女孩子穿进了另一个世界。”

黑暗中，黎钥睁着眼睛，没有焦距。

亿万世界，有时候她也模糊地想到，像自己这样穿梭于各种小说世界中的情景，是不是正好也是另一位小说作者笔下所描述出故事。

可是细思这一切，却又没有什么意义。

重要的是，她还活着，这样就好。

话落之后，两人都有些沉默。

黎钥闭上眼，渐渐有了些睡衣。而崔璐璐，则是听着耳旁清浅的呼吸声，一夜睁眼到天明。

次日崔璐璐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捶捶自己的脑袋，崔璐璐眼里带着淡淡的疲惫，更多的却是涌现出了一种化茧成蝶的坚定之色。

她的确是钻牛角尖了，虽说这个世界是她曾经写过的小说衍生而成的，但是她如今也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成天伤春悲秋搞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这是末世啊！每天都有人丧命的末世，最重要的，是怎么活下去吧。

不再抱着侥幸还能回家的想法，不再缩在阿钥的身后。

没有人有义务无条件包容她保护她。大家都是真实的，独立的人格。

“你醒了。”黎钥推门而入，将一瓶水放在了桌子上。转身抱臂，看着崔璐璐道：“我们已经决定北上，这里……”

她指了指透明的液体：“是顾翌给我的，可以激发异能的灵泉。”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大概是崔璐璐此刻的心情了。她视线火热地看着那个瓶子，刚伸出手，还没触及瓶子，就被黎钥伸手拦住了。

“阿钥？”

迎上崔璐璐不解的视线，黎钥解释道：“对于普通人来说，洗精伐髓是非常痛苦的。……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吧。”

说着就出了门。

看着阿钥的背影半晌，崔璐璐又将视线移至瓶子上。

她当然知道，用灵泉水激发异能的过程异常痛苦，仿佛全身骨头被打碎，而后重组。正是因为这种巨大的痛苦，强行激发异能成功的人非常少。一部分是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一部分是根本连尝试都不敢。

崔璐璐看了片刻，缓缓伸手握住了瓶子。

对于她这种无法自然觉醒异能的人来说，若是再放弃了这个机会，那她完全就成了一个废物了。

可是……崔璐璐扬头，利落地喝下几口灵泉水。

感受着体内涌上来的灼烧的痛楚，脸色煞白，瞬间跪倒在了地上。

可是……崔璐璐模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