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人家的“尽欢”仅限于找些漂亮少年来做仆人,何菁还有什么可说的?她问道:“既然如此,你何必与人家姑娘这般偷偷摸摸?问准了姑母,娶了人家做媳妇不就好了?”

青砚重又红了脸:“其实前日娘娘已然提了此时,只说等到这边的事了了,带我们回去西安家里就为我俩办喜事。我们这不就是……等不及了么?”

何菁心头一动:“姑母可说了准备何时回返?”

“娘娘说,已与王爷王长子说定,年前怎么也要回去,不能叫仪宾爷的灵位在那边独个儿过年。”

何菁早就想过,朱台涟对这个家里的人,只对她与姑母二人还算和气,对余人,包括父亲安化王,都十分冷淡,照他原先劝说她回京来看,他应当也会尽量避免姑母受到牵累,会选在荣熙郡主离府之后再动手。荣熙郡主既说是年前回家,说不定,也就说明朱台涟计划在那之后不多时,便要动手起事了。

过年距此尚有一个多月,想来自己必定是要在那之前动身回京的。

她转身欲走,见青砚还规规矩矩地站着,便道:“既是两情相悦还说了亲的,干什么不选个暖和干净的好地界、非拉着人家姑娘大冬天地钻草稞子?也不怕冻着!下回可别这样儿了。”

青砚笑着深施一礼:“尊二小姐的命,我就说呢,二小姐是阖府上下最体人意儿的主子,被您撞见也没什么可怕的。”

人家一小姑娘与人野合被撞见,还要分被谁撞见才害怕?何菁也是啼笑皆非,想了想又嘱咐道:“今日与我说这些话,你可别告诉姑母。”

不论外人如何议论,叫姑母得知她也是那么误解的总归不好。

“二小姐放心,”青砚又红了脸,讪讪笑着,“瞧您说的,今日这事,我怎可能上赶着找人去说?”

何菁回到桃园没坐多会儿就到了晚膳时间,下人们提着红漆雕花大食盒送来饭菜,摆到炕桌上,邵良宸与何菁对坐而食。

邵良宸很轻易便可看得出何菁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他虽不知具体出了何事,却也能猜知大体。

“去看过二哥了?”邵良宸为她夹了一颗包心鱼丸,问道。

“嗯,他还是像上回一样,推说有事没来见我。”夫妻二人无话不谈,何菁也猜得到他想问什么,便直言道:“我不是为此忧虑,现今他不见我才是更好,正好两厢清净。我是……”

她叹了口气,先将下午见到青砚偷情的事为邵良宸说了一遍,邵良宸听后也十分意外,从而对何菁的心事也有了一层体会。

“我是有些感慨,既然外间的传闻都不可信,那我们得到的讯息是不是都可信呢?这里的人们,到底都是不是我们看上去的那样好,或那样坏?我们如果就这么走了,这些疑问,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解开了。”

何菁凝望着一旁光芒柔暖的羊角宫灯,又是深深一叹。其实姑母正赶上这当口被父亲请过来理家,即使在朱台涟动手之前回家去了,将来会不会被朝廷追究、会不会落个幽禁凤阳的结果,也是难说,全看皇帝心情。以邵良宸在御前的体面,也就能保将自家媳妇摘出来,到时想为姑母说情,恐怕希望不大。

也就是说,这一家人到时候恐怕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如此一来,何菁难免对朱台涟怨愤更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牺牲这么多人去做呢?难道他真的是昏了头,以为自己能得到皇位?

邵良宸默了一阵道:“二哥这阵子对咱们冷淡,我想或许是另有缘故。他早就想叫咱们回京去,说不定是担忧一直像从前那样待你好,会叫你愈发舍不得离开。换言之,他其实也是为你好。”

何菁微露苦笑:“好啊,那我就顺从他的好意吧。”

他们真的没有做救世主的本事,该冷漠的时候还是冷漠些吧。

都已决定要置身事外的当口,孙景文这个摆在眼前的麻烦就更显得格外地恶心人。依何菁的意思,让邵良宸先想点办法搪塞他一阵——反正孙景文既然想赚他的银子就一定不会轻易去告发他,不必再去做什么夜探府邸这种有风险的事。

但邵良宸坚持认为,孙景文作为一个跑腿传话的人物,身上很可能还关系着其它什么讯息,多探一探也会对他们有所帮助。

所以当晚与钱宁约好的夜探照常进行。

孙景文身为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男人,当然急盼可以恢复能力,只是他这事还需对外守密,早在朱锦岚在世时,便曾为他寻过几位名医,求过无数良药,但都未见到效果。此次上京,孙景文也曾打探过此类医药,但因为门路有限,像豹房御医胡保常这档次的人物他是无缘接触,听到钱宁说那瓶灵药出自御医之手、是极难得的门路得来的,孙景文如获至宝,珍而重之。

他当然也怀疑过钱宁对他有所歹意,特意先骗手下路九吃了一粒,结果当晚路九技压群雄,独自一人便将新买来的小丫头折磨得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直至天亮,路九都余威尚在。孙景文由此深信了此药不俗,次日便开始亲自尝试。

“揍她!使劲儿!叫她这小妮子不出动静!”

为避人耳目,孙景文的特别游戏都要留在夜深人静之时进行。

今晚孙景文特意服了药,再叫手下来蹂.躏昨日买来的那小丫头给自己看,好试试自己身体的反应。路九昨夜纵欲过度,药力过后就成了一滩烂泥,这会儿还在睡觉,葛城还在北京养伤,表演给孙景文看的只剩下徐利与冯七两人。

那小丫头名叫花妞,今年才十四岁,被路九折磨了一夜之后已然生气全无,这会儿再遭蹂.躏就像个死人一般听之任之,孙景文当然对此不满,不断指示那两人动手殴打。听见花妞被打得又哭又喊连连惨叫,他才满足了些。

那瓶丹药确实效力不凡,孙景文先前服用了类似药物之后,再受这种感官刺激,偶尔也会感到身上有些微微的亢奋之感,但今天的感觉还是前所未有。小腹之内便似燃着一团火,仿佛那久违的感觉随时都会复苏、喷薄而出一般,兴奋得他气喘连连。

邵良宸来前并不明白钱宁想要他看什么,他打算的本是摸来孙景文家里,看看是否有望将那支金钗偷盗出去,到时孙景文没了证物,去向杨英告状也不好取信,不失为一个解决麻烦的出路。

他全未想到,时辰都已过了亥正,整个安化城都一片静寂的时候,孙景文宅邸一角的一间隐蔽房间内仍然亮着灯,并传出声响……

他们来正赶上热闹时候。穿着一身皂色短打、避身于那所房间窗外,透过打开一点的窗缝看着里面的情景,邵良宸整个人都傻了——天下怎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干出这么肮脏的事!

跟在他身后的钱宁显然早就猜到,丝毫不觉奇怪,发现邵良宸十分震怒,身上似乎都发起了抖,钱宁就防着他会冲动行事,见他刚一动便忙拉住他,低喝道:“你要做什么?”

“总得做点什么!”邵良宸硬生生挣脱开他,几步冲到院子对面的穿堂之下,纵身摘了一盏屋檐下悬挂的灯笼下来。红纱糊的西瓜灯,里面点着寸许粗的羊脂蜡烛。邵良宸拔出蜡烛,将灯笼按在地上踩了两脚,再把踩瘪的灯笼抛在一旁的窗台上,拿蜡烛引燃。

蜡烛很快烧着了灯笼,又引燃了窗纸,火苗一直窜起了三四尺高,明晃晃地照亮了整个院子。如此一来,旁人事后检查,也只会以为是灯笼被风吹落在窗台上偶然失火。

钱宁在一旁看得颇有些赞叹:原还当他看傻了呢,没想到他心思还这么活泛。

屋里的人很快被惊动,徐利与冯七两人忙着穿衣服,孙景文率先冲出房门大叫:“失火了,快来人!快来人!”

钱宁与邵良宸早已顺着二房边的墙垛爬上房顶躲避。直直望着那边的房门,见到徐利与冯七两人先后系着裤带出门,还吹灭了那屋子的灯火,邵良宸手上紧紧抓着瓦片,很有些跃跃欲试。

钱宁再次抓住他的手臂劝道:“你不能去救那姑娘,真救出来你也无可安置她,还会惊动孙景文。再说人已经被祸害成那样了,现在救出去又能如何?”

邵良宸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最终只得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钱宁早就知道孙景文有此恶行,甚至还知道他们昨日新买了丫头就是作此用途,但还是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邵良宸心里是对此很不以为然,理智上却又十分理解。

做探子的还想行侠仗义、节外生枝?那纯粹是找死!以他们如今这身份,就该像钱宁这样处置。

“你来此之前便见过他做这种事?”这一起火整个府邸的人都被惊动,没办法再做其它什么打算,避着人们翻墙出院之后,邵良宸向钱宁问道。

钱宁同样蹙着眉心,显得心情不爽:“我随他们一路同行,曾有一晚在山西一座小村镇的客店里歇宿。那家店主嫌家里老婆连生了四个丫头,看见孙景文那三个手下似乎对他二丫头有点意思,就有意将丫头卖给他们。他们具体如何谈的我没去听,那日半夜里我被一点动静吵醒,摸索过去,就看见了那样一幕,当时动手的是三个人,孙景文也是这般在一旁看戏。”

邵良宸忍不住问:“后来呢?那姑娘他们带回来了?”

钱宁摇摇头:“次日一早,他们都装的没事人一样,连那店主也没提卖丫头的事,想必是孙景文给足了银子封了口。我自然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还是后来有意从他那三个手下口中套话,拼拼凑凑才知道,孙景文早就不是个男人,尽靠着这种把戏过干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