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之间,闵光勋明白了麟坪大君的意图,同时也深深为这位年轻大君的城府所折服。如果,麟坪大君能承继主上的君位,朝鲜国未必不能重新振兴。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种既期盼又忐忑的情形下等待着预想中的消息。
不过,直到第三日午时,依旧没有动静,明军反而已经一路杀到了汉城以南不足五里的地方,就连汉城那并不算高大的城门楼都能够遥遥在望了。
程铭九在此处下令三卫军扎营结寨,以等待后续辅兵赶上来,在做攻城部署。对于朝鲜这种山中小国的都城,他丝毫没放在眼中。比之明朝,连镇虏卫,高山卫这种小卫城的城防都多有不如。相信在万炮齐发之下,这座弹丸小城将应声而陷落。
连日来的另行交战让程铭九对朝鲜国中军队的战斗力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这些人说是军队,但战斗意志比之明朝国中的流寇都多有不如,往往只须一阵齐射就能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作鸟兽散。
闵光勋和麟坪大君都被程铭九请了来,询问汉城中的具体情况。他的本意是以尽量少的代价夺回汉城,如果城中能有忠于国王李倧的亲信趁机打开城门,那么作乱的叛臣叛将在三卫军面前将像木胎泥塑一样不堪一击。
不过这一老一少两位却语焉不详,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使得程铭九一阵心烦。本来那闵光勋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是个有些骨气的人,但是自打与那麟坪大君混在一处后,就变得说话藏头露尾,总是让人好一阵琢磨。
程铭九当然不是傻子,这两个人的私心又岂能看不出来?不过,他却并不打算制止,俗话说的好,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自己正在犯愁如何才能将把住对方的把柄,既然这一老一少上赶着送过来,自己当然就要敬谢不敏了。
既然,两位朝鲜国中的要人都不怜惜汉城的军民多有死伤,那么就让这些山中野猴子在三卫军的火枪和大炮下颤抖吧。
一骑飞马形色匆匆由南方而来,驰入军营。麟坪大君与闵光勋对视了一眼,李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了,等待已久的消息终于来了。
“报!辅兵营遭受朝鲜骑兵偷袭……”
李濬的脸上这时才露出一丝淡淡的放松,战况果如他所料。
“辅兵营一部围歼朝鲜五千骑兵,抓获了大批战俘,军马,请示军门该如何处置?”
跟随在程铭九身侧的李濬突然脚下一绊,有些失态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那报讯的骑卒斜了李濬一眼,并未答话,而是肃容等候程铭九的吩咐。
这时,闵光勋意识到了麟坪大君的失态与不妥,他这副神态难道是盼望着三卫军打败仗吗?如果明朝将军追究起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恭喜上国将军,贺喜上国将军旗开得胜,全歼逆贼骑兵!”
闵光勋赶紧替麟坪大君解围,一来转移程铭九的注意力,二来务必要救下这些被明军俘虏的朝鲜国中精锐。一想到这些所谓的朝鲜国精锐,闵光勋就有些脸红。
这些上至国王,下至普通官民都重而视之的精锐骑兵,竟然被明朝的辎重辅兵打的全军覆没,真是把朝鲜人的脸都丢光了。麟坪大君的用意不但没能达成,反而弄巧成拙,使得明军对朝鲜国中的精锐力量更加不懈。
程铭九好像没注意到李濬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大笑几声以后扬长而去。然后他又遣人往汉城中劝降,声言只要此刻开门迎上国军队入城,将来对待城中做反的叛臣叛将,都会从轻发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汉城中的回复也很坚决,对方竟然斩杀了派去的使者。不过这使者都是闵光勋身边带来的低级官吏,就算斩杀了,程铭九也不在乎。不过这确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
三日后,辅兵营带着大批俘虏与军中辎重抵达汉城。程铭九断然下令,以火炮齐射汉城低矮的夯土城墙。整整一个上午,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朝鲜人哪里见过这等声势,早就被吓的躲藏了起来,恨不得将身子挤进老鼠洞中。
南门敌楼终于被一颗弹丸击中了梁柱,摇晃两下轰然倒塌。再看城墙外面遍布弹坑裂痕,触目惊心。
闵光勋看的心惊肉跳,当初就连“丙子虏乱”的时候,满清东虏也没这般凶猛啊!
麟坪大君不知何时来到了闵光勋的身后,一阵怅然所失的低低道:“汉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