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有些不信邪,咬了两口板栗,又眼巴巴地望了那路旁的黄豆粉裹着的打糕,不一会便有两个桑树叶包扎的小打糕放在了眼前……
若愚现在已经知道命运弄人的道理了,幸福竟来的如此突然,若是不能把握,岂不是辜负了大好年华?当下便又用力地望向路旁的烧腊鸭的摊子。
褚劲风用巾帕擦拭这沾满了栗子糖渍的手指,然后捏了捏贪吃鬼的脸颊道:“行了,见好就收吧,眼睛再瞪大些,掉在马车下可就捡拾不会来了。”
若愚讨好地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道:“哥哥,可要再买点,我想给小凉送去。”
褚劲风现在听到那苏小凉的名姓便想斩了那蠢货,当下瞪眼道:“找她作甚?”
“孟夫子命我代为出战,又是不能一人组队,小凉也是夫子的弟子,我们为同门的师姐妹,自然是要联手抗敌,一起为孟夫子挣回面子啊!”
褚劲风想了想苏小凉的蠢样,道:“也好,本来我也不欲你在那劳什子的赛事里纠葛太久,她若去了,赛事倒是能结束得快些……”
若愚听了褚哥哥同意,欣喜得很,便是盘算着自己这为夫子复仇的虎狼之师还要再添哪一员猛将!
那苏小凉也是不禁提的,到了驿站的门口,便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只见小凉被她的爹爹摁在地上正用藤条抽打。
闺阁里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哭得涕泪横流,嘴里嚷道:“你不是我亲爹,竟然这般打我,我要我娘!”
而在一旁竟然还有个高瘦的书呆子,急急地围着这父女二人直转,赫然正是褚劲风的庶弟褚忘。
他想要阻拦苏父又无从下手,听了苏小凉的哭喊,当下又嘴里不停念叨着:“姑娘,此言差矣,孟夫子云:‘无父无君者,是禽兽也!能有父亲鞭策临训,乃是莫大的福气,小生便很羡慕姑娘你能被父亲责打,且忍一忍,待得你父亲气消便好……”
苏小凉觉得自己的身体挨着鞭子,耳朵竟然还要受这等迂腐调教,当真是舞勺之年不可承受之重,当场便哭趴在了地上!
同年同月死的小姐妹受了这等苦楚,李若愚哪里能视若无睹,连忙高声喊道:“住手!”便准备一咕噜跳下马车!
可惜脚儿还没有伸出去,便被司马大人一把拉住了,瞪了她一眼后道:“一会没有我的话,休要出来!不然的话便让苏知县活活打死那蠢蛋!”
说完,便闭眼等了一会,听着小凉叫得快要颤音了,才微微抬到了嗓门道:“苏县令,请住手!”
要说褚忘之言,还是有些道理的。这苏知县那日被司马大人一把拽出了长亭,才知道自己的蠢货女儿竟然胆大包天地拐带了司马的夫人私自来了万州,当下喝进去的酒水化作冷汗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
接下来是事情发展更是让人心惊肉跳,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拉拽进林子里时,苏知县想死的心都有了。幸好司马大人神勇,救下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司马夫人却因此受了惊吓。褚司马震怒,将夫人抱上马车后,便命人堵了那几个人的嘴,拎了一个用长刀一片片地切肉……
苏知县有幸亲眼见证了刀法,几个春秋都可以斋戒了火锅肉片。他心知若是司马怪罪下来,那苏小凉满身的肥肉都不够片下来的。
可就算再蠢也是自己下的蛋,苏老爷拼了老命也要维护女儿的周全,因此便拎了这惹祸精来,又命人守在了那演兵场的门前,算准了司马大人回来的时间,抽了荆条狠狠地责打女儿,指望着大人能纾解了怨恨,饶了女儿。
没料到在驿站门口敲好碰见了前来拜会兄嫂的褚家二少爷,也算是做了他的人证,只能提前开打,也算是表足了谢罪的诚心。
可是那马车停下来后,只听见那司马小夫人的一声高喝,便再没了动静。苏知县骑虎难下,便只能继续使劲地抽打着女儿,演全了这场负荆请罪。
等到手腕都打得颤抖了,才听见司马大人懒洋洋的一声“住手”。
☆、第 71 章
苏知县听到这一句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停下手来一路小跑跪在马车前向司马请罪。
“苏知县免礼,虽然苏小凉年幼无知,但是知县的责罚也未免太狠厉了,需知子女年幼,需时时训斥规范言行,若是一次责打也只不过记住个三日而已……”
苏知县听得暗地里一咧嘴,心里知道这司马大人还是着恼了自家小女,这是要他打一日不算,要按一天三顿的责罚女儿啊……
可是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是一路诺诺地答应着。
这时司马才准了若愚下车,她径直朝着苏小凉奔去,扶起了快要哭晕的小友,看着她被抽肿的手背心内一阵的内疚。
本来负荆请罪后苏家父女二人就该打道回府。不过司马大人倒是不计前嫌,只说自己的夫人将要参加百工大赛,作为孟千机的高徒,苏小凉责无旁贷也应一同参加,光耀师门。
苏光宗自然是什么都“好好好”,又瞪着眼儿冲着抽泣的小凉道:“莫要丢了孟夫子的脸,好好地随夫人参赛比试!”
司马跟苏知县打过招呼后转脸看向自己的庶弟,原来这弟弟乃是受了同窗邀请前来万州观看百工大赛,听闻哥嫂再次,特来问安的。
算一算这几个月,见这弟弟的次数够快赶上数年了。见得多了,褚劲风也知道了这位小妾生养的是个怎样的呆货了,看他始终一脸孺慕地望着自己,总觉得犹如被无情撵出了家门的小犬,还哼哼叫地在家门前依依不舍的徘徊一般,于是便说道:“既然是中午了,你也一同吃些饭吧。”
褚忘听了,兴奋身体都在隐隐的抖动,只觉得兄长这般和煦,真是隐约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
若愚听了,连忙说:“小凉也要留下,我还得给她上些药呢!”说着便扶着小凉进驿馆。待得一对小友私下里说话时,小凉伸着手,一边任着若愚抹药,一边抽着气儿说:“这么说,你不是司马的表妹,而是他新过门的夫人?”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个话估计得愧疚于自己欺骗了好友,可惜司马夫人的道德是非观还未建设周全,便毫无愧色地点头道:“褚哥哥不让我说,说若说出了成婚的事情,你们会嫌弃我……”
苏小凉的道德是非观其实也不大周全,听若愚一说,也觉得若愚是情非得已,成婚的确是件很丢脸的事情,连忙道:“你是我的好姐姐,谁要是嫌弃你成婚了,我便找他拼命!”
二人被牢不可破的友情感动,互相对望着傻笑了一会。
苏小凉忍不住好奇心偷偷问:“……那你得陪司马大人睡觉喽?你害怕不害怕?”
李若愚想了想道:“刚开始害怕,后来还好些……”
苏小凉想起昨夜见了那司马动了杀机的模样,忍不住又打了寒战,实在是不能想象他怜香惜玉的模样。
只觉得若愚虽然不用当妾,也是天底下顶可怜的人呢!
她又想到赛事那一节,有点心虚地道:“若愚姐姐,我这半坛子的水准能参加百工大赛吗?”
李若愚说道:“有孟夫子,怕什么,我们都是孟夫子的高徒,自然是要为书院争光!”苏小凉向来都听若愚的,一下子被鼓舞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到了傍晚,褚劲风拉着自己的小夫人泡了个温暖的热水澡,当初给小娘子开蒙时,那册子里有一样精妙的“鸳鸯双戏“此时因着浴盆够大,倒是可以演示一二。一时间,这热水生生搅合到了微凉,原是满满的浴水大半都泼洒了出来。
因着曾经被表妹嫌弃着姿势不够丰富,司马大人彻底拿出了年少时钻研苦读的精神,闺房内的技艺愈发的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