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默然。
“他们走了。”
姜淮涨红着一张脸点头,“对,骑马走的。”
“”
姜淮还也意识自己胡话,忙作补救,“那万一他们又杀回来”
“不会。”沈崇拧眉深思,方才那犬戎话道的是乌蒙死了,而乌蒙是犬戎的王,故此那伙人才匆匆撤离,而原本他们来的目的
姜淮偷摸瞥了一眼沉思中的沈崇,不自觉流连在其轻抿的薄唇上,面上热意更甚,她她她她又亲了夫子!!她她她还摸摸摸摸了
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没发现沈崇微微侧过去了身子,仍直勾勾地凝着,兀的鼓起勇气道,“我爹说亲了得负责。”又比出了两根手指头,笑得无比娇憨,“这都两回了!”
沈崇身子绷得直直,面上恢复古井无波的镇定,“郡主休要玩笑。”
姜淮笑眯眯地凝着他,即便这人现下身上狼狈,衣衫也不复以往一丝不苟,反而被划开了不少口子,沾了泥尘,月光笼下,却仍让人觉得圣洁得不可侵犯。她像是在查看他身上的伤势,又像是酝酿什么。
在沈崇近乎要受不住那道灼热目光时,却听她无比认真开了口,“我没有玩笑,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亲都亲了,我自然是要对夫子负责的!”
“”好像反了,不过,这似乎不是重点。
沈崇微微垂下眼睑,手握成拳掩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顾了左右言他,“只有郡主一人?”
姜淮点头,“夫子你没事罢?”她担忧看向沈崇,还从没见这人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只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恨不得此刻将人仔仔细细查看个遍
沈崇摇头,正将少女那不掩饰的心疼收入眼底,起了一丝异样。“只是一些皮外伤,无碍。倒是你,是如何寻来此处的?”
姜淮有些惋惜地收回手,“夫子可记得书楼旁的荒宅,得知你失踪后便觉起那处的古怪,带人搜查时不小心误入地道,误打误撞来的。还要多亏了你碾碎的方糕碎屑,那是你最喜欢的点心”
沈崇一愣,原来是地道,他当时是被布条覆住眼睛的,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无比配合地跟着走,那名叫乌勒的似乎知道他的身份想问他什么,几番缘由之下他才得以在看守那人疏忽下得以脱身,却也未必能逃得出这片林子。
少女还在絮絮而语,仿佛要把她这一整日来的担忧焦虑都道了,月光笼下的银辉在她脸上罩了一层纤薄莹光,乌眸灵动俏皮,宛若月下精灵,那般生动。
“他们恐怕担心我在下面不敢炸地道,估摸还要费些许功夫夫子、夫子?”
沈崇看着近在眼前的娇俏面庞,倏然后退了一步,“这桩,该是由我跟你道谢,谢你救命之恩。”
姜淮笑得眉眼弯弯,“没事没事,以身相许就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是针落可闻的寂静,姜淮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平时和绵绵她们浑话惯了我帮夫子你处理下伤处。”
姜淮说着一面从布袋里往外拿东西,倒出不少零零杂杂的东西,用途不明的纸包,弹弓,绣花针最后才翻出了一小瓶金疮药。
沈崇看着那宛若聚宝盆的小袋子,在扫见姜淮手忙脚乱地将那一支细巧窜天猴藏起时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那声音似乎化作无奈,“郡主”
姜淮几乎要沉溺在他那般的语气中,颇是恋恋不舍地拿了那一支窜天猴出来,“也不知潮了没潮,好不好用哈哈哈”
沈崇依然不语睨着她。
姜淮最终默默用火石点了,一道明亮的光兀的冲上天空,发出绚烂白光,映着姜淮不情愿的小脸。
“”
“过来,帮我上个药。”沈崇的声音隔着不远幽幽传了过来。
姜淮一怔,瞬时恢复了精神,“来了!!”
第12章 林间
夜深后,圆月高挂,林中愈显静谧,而这种静谧在某种情形下被放大数番,以致于姜淮咽了口口水都觉得动静过大。
她面前的是沈崇裸着的半个后背,衣衫解到半腰,恰好暴露到伤口那,利器划开长长一道洇开殷红,所幸只是表面浅浅痕迹,伤得不深。反而是此时乌云褪尽,月光银辉直落,那常年不见光的白皙后背底下隐隐喷薄出蓄势而待的力量,顺着流畅的肌理线条没入微微拢起的弧度阴影里,勾带出几许窥而不得旖旎。
“郡主?”
姜淮听着前方传来的低沉嗓音,握着小瓷瓶的手一抖,撒了半瓶。“”
直到耳畔落了一记压抑闷哼,姜淮瞅见那蓦然挺直的背脊,登及醒神补救地去抹开点,却被沈崇猛地大力握住了手腕,“夫子”面上露了懊恼,自个手劲大她是知道的,偏还笨手笨脚。
沈崇目光落在那绒绒的脑袋上,顿了片刻又侧转过身子,声音恢复直叙,“你——继续。”
姜淮抬眸定定瞧向他,当真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连忙应了一声,撕了衫裙的内衬布拽得长长给他包扎。这回她弄得十分小心,生怕再把人弄痛,只是那一圈一圈的缠绕她手不够长,便起了身子绕,全然不知两人如同拥抱的姿势有多暧昧。
这厢,沈崇尚是一个怔愣便失了先机陷入这般被动中,瞳孔映入少女专注又小心翼翼地神情,蹙着秀气眉心,仿佛是比他还疼般僵硬动作着,还不自觉地低低抽着凉气,那模样瞧着有些有趣,然沈崇心里却涌上些异样。
鼻端蹿入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馨甜香气,以及那柔顺垂下的发丝缠绕过耳畔拂过面颊,竟是连心上都痒痒酥酥
几乎是在姜淮完成的一瞬,沈崇被那布条勒紧的力道骤然回神,在前者愕然惋惜的目光中拢上衣衫再次扣得一丝不苟,连同前面那些纵横的陈旧疤痕敛去,未露半分。
姜淮只觉得快到眼前一晃,面向穿戴整齐的沈崇,“”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后者目不斜视,故作没瞧见般,然在久到快要窒息的沉默中又不得不启口,“咳,那里面还有些瓶瓶罐罐是什么?”
姜淮收起小幽怨的眼神,抱着布袋挨着他坐下,“跌打药酒,生血丸,还有麻沸散泻”她一面数着那一小兜子药瓶子余光里瞥见沈崇微微抽了下嘴角连忙收住。
“夫子,你听得懂犬戎话?乌孙一族不是被我爹打退到居庸关外,怎还敢入中原?”
“只略通一二。”沈崇顿了顿,“乌孙王已老,但他的三个儿子野心勃勃。”至少从那对话里获知的讯息如此,乌孙王一死,牵涉王位之争,恐能乱上一阵,然这一行人入京这般谨慎,怀抱目的就值得人思量了。
“有我爹在呢。我爹能打得乌孙王弃攆溃逃,若再敢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姜淮沉吟,眉眼尽是张扬锐意,亦不乏对父亲的崇拜敬仰。
沈崇尚在分神想着那些死去之人的关联,乍听见她的话,目光落在那骄傲的小人儿身上,不由轻轻牵了嘴角,“确是如此。平阳王骁勇善战,实属大梁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