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清望着她的双眸,不知为何,她虽正望向他,可那神色却有些缥缈,似是透过他看向了旁人。
他不动声色地拂了拂衣袖,又道,“黎姑娘,既然琴也弹完了,是否能够商议正事了?”
黎夕妤依旧不予理会,然掩在袖中的一双手,却不知何时轻轻握起。
她的心中总有些异样,直觉告诉她,就在今夜,会发生什么大事。
就在她心神不宁时,墨影端着一只托盘走了来。
盘中盛放着一只茶壶,与两只精致的茶盅。
墨影将其放置在桌案上,便退到一侧守着。
黎夕妤便也在这时回了神,她巧妙地掩去了所有的思绪,执起茶壶,向两只茶盅沏茶。
她神色自如,一派淡然,全然不似要与人商议要事,反倒像是招待来客一般。
然她越是这般慢条斯理,对面的厉清便越是焦急,尽管他已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焦灼。
水声轻轻浅浅的响着,茶香四溢。
黎夕妤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似是对沏茶一事十分感兴趣。
终于,厉清再度沉不住气,阴沉着嗓音,问道,“本王的母妃在何处?”
黎夕妤笑出了声,歪着脑袋抬眸望向他,“这是上好的白毫,泡出的茶水清香甘甜,有退热、降火之功效。”
厉清蹙眉,却道,“宫中少见白毫,此茶并不名贵。”
“是吗?”黎夕妤挑了挑眉,神色突然有些恍然,“可是在佛门,白毫却有着不同的意义。相传,世尊眉间有白色毫毛,右旋宛转,如日正中,放之则有光明,名‘白毫相’。”
厉清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盯着黎夕妤的动作,瞧着茶水自壶嘴流淌,最终流进茶盅,尚且散着热气。
他咬了咬牙,又问,“黎姑娘,本王的母妃究竟在何处?”
黎夕妤瞥了他一眼,并未回话,继续沏茶。
直至两只茶盅皆已沏满,她方才放下茶壶。
“王爷出身尊贵,怕是很少饮白毫。您尝尝看,这壶由我亲自煮的茶,味道如何?”黎夕妤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厉清心底虽焦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端起茶盅,凑至唇边轻轻饮了一口。
“如何?”黎夕妤笑问。
“很清甜,确是好茶!”厉清如此答。
实则,他因心中有所担忧,故而并未尝出这茶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黎夕妤也端起茶盅,慢条斯理地饮了几口。
随后,她看向厉清,道,“既然王爷如此喜欢,不如先将这杯茶喝完。”
“黎姑娘,本王……”
“瑜妃娘娘可是很喜欢白毫的味道,她总是夸赞我,煮茶的手艺很不错。”
黎夕妤笑着说罢,厉清的手臂颤了颤。
他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伸手,将茶盅捧在掌心。
夔州。
风势越来越大,空气中有了几分潮气,视线也愈发昏暗。
三道身影交缠在一处,于这偌大的墓陵中厮杀着。
司空堇宥的目光始终沉稳且深邃,他不动声色地移动着,虽渐落于下风,步伐却沉稳不乱。
突然,他的眼底有精光闪过,随之便听几道破空声自四面八方骤然响起,惊了身边的二人。
厉澹与景彧齐齐转眸,夜色下他们瞧不真切,却隐约察觉到重重杀机。
很快,随着声响越来越近,他们看见了无数暗箭自周遭射来,皆带着无比凌厉的杀意。
他们不得不暂且放弃与司空堇宥的纠缠,去对付周身的暗箭。
景彧的动作很快,铁棍在他手中似是长了眼睛一般,毫不留情地挥向那源源不断的暗箭。
景彧眉眼阴沉,他一边与暗箭纠缠,一边去寻司空堇宥的身影。
只见司空堇宥也同样在对付暗箭,却明显不如他们那般狼狈。
一时间,景彧明白了什么。
“好你个司空堇宥,竟敢玩阴的!”景彧怒吼出声,挥棍的力道更加凌厉了。
司空堇宥冷笑,不语。
“哼!小小把戏,怎能难……”
景彧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他不知踩在了何处,脚下的地面骤然下陷,他也随着一并坠了下去。
与此同时,厉澹也遇上了同样的境况,整个人坠下了地底。
司空堇宥见状,立即动身向最近的圆石跑去,他伸手抵在石壁上,奋力一推,便将其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