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赛马大兴,草场是许多大家族垂涎三尺的东西,加上河套平原号称塞上江南,水草丰美,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
中原土地已经没有了,去海外开发风险不下,加之内地许多人一听到坐船,就两腿发抖,还是去河套比较靠谱儿。
一个小小的战争债券,把大明从上到下,全都绑在了一起,大家风雨同舟,万众一心,卯足了全力,要打赢这一仗。
“行之,刚刚得到了消息,俺答动兵了。”
唐毅猛地一惊,“是攻击哪里?”
胡宗宪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哪里也不是,他要去青海。”
“什么?”
唐毅惊得站了起来,稍微一思量,顿时浑身发冷,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唐毅早就和胡宗宪分析过,明军眼下还是缺少优秀战马,能战能守,却不能攻。
茫茫草原,广阔无垠,唐毅最担心的就是俺答不正面较量,到处乱跑,明军就会疲于奔命,无力应付。
一旦战线拖长了,没准就会重蹈朱棣的覆辙,要知道五次远征草原,朱棣还赔上了一条性命,但是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余四次战果寥寥。原因就是出兵之前,敲锣打鼓,动静太大,蒙古人自知不敌,避其锋芒,结果就是劳师远征,徒劳无功。
唐毅最怕出现这种情况,他同意胡宗宪鼓动朵颜三卫内附,挖俺答的墙角,就是想逼着老家伙暴怒之下,向明军发动攻击,这样各方齐聚,再像小站一样,打一个漂亮仗。
可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一贯好战的俺答,竟然选择退让,他这时候跑到了青海,存心不想和大明硬碰硬啊!
“唉,看起来是我犯了大错啊,本想着鼓舞士气,和衷共济,却没有想到动静太大了,惊动了俺答,把他吓跑了!”
唐毅说着,狠狠一锤桌子,十分懊恼。
“也不能这么说。”胡宗宪脸色也不好看,安慰道:“行之,俺答跑了,我们也算是不战而胜,不如顺势占领大板升,夺回河套,也是一大胜利。”
“不然!”
唐毅用力摇头,“默林兄,你也是领兵的大家,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老百姓常说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不重创俺答,夺取再多的土地也没用。要在草原上建立城池,屯扎大兵,还要养活几十万的百姓,俺答不停袭扰之下,没有几千万两的银子,是断然办不成的。当年曾铣提议复套,错就错在了这里,他光想着打仗的花费,没有想到后续的费用,虽然他死的冤屈,可是先帝没有贸然出兵,也是有道理的。”
胡宗宪哪能不明白,只是他眼下也没有了主意。
这就好像大明蓄势待发,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闪得腰疼。
唐毅高涨的心气都低落了不少,莫非新政的第一炮就哑火了?
正在唐毅发愁的时候,罗万化从外面跑了进来。
“师相,大同紧急军情。”
唐毅急忙接在了手里,展开一看,唐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哈哈哈,真是苍天庇佑,俺答这回可跑不了了!”
发生了什么事,唐毅会如此高兴呢?
原来在数年前铁背台吉曾经到小站赛马,回去之后,羞愤之下,没几个月就死了。铁背台吉有一个儿子,叫做大成,小孩子长得激灵可爱,从小就深受宠爱,父亲死之后,更是被俺答的原配夫人,一克哈屯养在了身边,视如珍宝,容不得一点委屈。
大成台吉的年岁越来越大,他看中了卫拉特部出身的钟金,小妮子和他年岁相仿,漂亮,聪明,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就像是一株燃烧的火,如星辰般耀眼夺目。大成台吉哭求自己的爷爷,要把钟金许配给他。
俺答却是满心为难,他同样看着钟金一天天长大,心中也有想法,哪里愿意让给孙子,他又不好直说,就想了一个办法,假意将钟金许配给鄂尔多斯部,等过几年,大成台吉忘了她,事情就好办了。
哪知道他们从小溺爱之下,大成台吉受不得一点委屈,知晓了爷爷的打算,又气又恼,你都黄土埋到了脖子,还要和孙子抢人,简直岂有此理!他竟然带着几十个手下,一怒之下,跑到了大同镇,投降大明了。
俺答最喜欢的孙子啊,这可是一张绝好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