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三天啊,干嘛不是今天。”裕王有些不快,可是他又不会反驳,只能低头默然不语。
唐毅转向张春,道:“你说本官所作所为是错的,那你以为该如何做?”
张春一愣,心说既然问到了我,就让你小子长长见识,该如何当一个好官。
“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是官员的衣食父母,身上官府,家中粮米,具是百姓供养,自然应该心存百姓,以万民为念,为政修德,于民休息,令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搅扰百姓,不得安生!”张春故意鄙夷地扫了一眼,“只有常怀一颗仁心,才能天下大治,废孔孟,用韩非,敛财无度,纵使一时好看也会动摇根基,伤害国本……”
张春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再去看唐毅,鼻子差点气歪了,这位闭着眼睛,正在那养神呢!
“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张春气得一跺脚,“唐大人,三日之后,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的!”
他又冲着裕王拱了拱手,“王爷,臣告辞了!”
“师傅慢走。”裕王沉着脸,难得没有亲自送出去,而是羞惭地对唐毅说道:“张师傅是刻薄了一些,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殿下客气了,见怪不怪了。”唐毅淡淡笑道:“王爷,臣做事一向不愧于心,张大人既然说我错了,我自会反躬自省,若是他错了,也希望他能勇于认错。”
裕王拍手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这事掀过去,又谈到了学业,唐毅负责讲解《易经》,这也是裕王最差的一门功课,他一想到什么“潜龙勿用”,“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就一团乱麻,五官都缩成了包子。
“殿下请放松些。”唐毅笑道:“王爷又不用做八股,考科举,寻章摘句,那是腐儒的作为。日后臣上课,殿下什么都不用准备,也不会留任何的作业,王爷只管带着耳朵就是了。”
“好啊!”
裕王高兴得拍手,可转念一想,又显得太不爱学习了,讪讪说道:“唐师傅,孤王记性不好,高师傅还说要检查孤王的功课哩!就怕什么都记不住,让高师傅失望。”
“哈哈哈,王爷要是记不住,那是当师傅的罪责,臣去找中玄公请罪就是了!”
唐毅的豪气感染了裕王,两个人谈了一个多时辰,唐毅妙语连珠,句句说到了裕王的心头,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掌灯时分,裕王依依不舍,把唐毅送到了门口,摆手作别。又让冯保送唐毅一段,生怕老师找不到路。
冯保跟了出来,在唐毅背后低声说道:“唐大人,您老整肃顺天府,张师傅的几处生意,原是不用交税的,眼下每个月要出二十两银子,故此他迁怒大人……”
怪不得张春一上来就找自己麻烦呢,原来是动了人家的奶酪。
唐毅点头说道:“多谢冯公公提醒,我都知道了。”
……
三天时间,转瞬而至,张春年过五十,很重视保养,早早起来,要打一趟太极拳,刚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油烟味道,呛得他咳嗽连连,眼泪长流。
怎么回事,着火了吗?
张春挣扎着出来,各种各种的味道从院墙外面飘进来,熏得人脑仁生疼。张春气呼呼到了院外,一眼看去,好家伙,就在他家的道路两旁,出现了好几十家小摊位,有炸油饼、油条的,有卖混沌的,有卖面条的,有卖烧烤的。就在对面,还有一个羊肉摊,老板穿着破皮袄,手里攥着明晃晃的菜刀。
见到张春探出头,急忙把刀一顿,兴奋喊道:“大人,来点羊肉不?口外的,新鲜着呢!不信您瞅瞅!”
他一指背后,木头架子上鲜血斑斑,还挂着羊皮,心肝,地上都是污物脏水,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张春气冲冲跑了过来,大怒道:“谁让你们来的?有辱斯文,都滚得远远的!”
“别介!”大汉连忙摇头,不服气道:“你怎么赶人啊?顺天府的大老爷说了,在别的地方摆摊,要交银子,唯独这里不用!这里有一位最好心的张春张大人,他说了,我们摆摊不容易,你凭什么赶我们?”
张春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