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唐钥震惊的张大了眼睛。

瞿凝微微点了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神秘感,就是我们可以做的文章了。”

几个人商量了很久,最后日头西斜,赛金花终于懒洋洋的起身告辞。

瞿凝和唐钥送了她到门口,望着赛金花离去的背影,唐钥有些犹豫的看向瞿凝:“嫂嫂……您这样……哥哥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嗯……”瞿凝微微拧起眉头,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瞧见大门一开,少帅的车子从外头驶了进来,他恰好和赛金花擦肩而过,坐在车里的唐少帅,似乎心事重重,连眼尾也没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车里瞟一眼。

唐钥眼瞅着唐少帅从车里龙骧虎步的走下来,直直朝着她们这儿走过来,笑的有几分促狭的拽了拽瞿凝的袖口:“嫂嫂,我就不阻着你和哥哥相聚的时间了。我且先回房了。”

瞿凝阻拦不及,眼瞅着她跟一只小兔子一样的就从后头跑掉了。

唐少帅直直走向她这边,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手表,浓眉轻轻一轩:“方才三妹妹在你这儿?还有,姨太太他们来闹事了?”

瞿凝闻言笑起来:“当真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啊,咱们少帅不在家里,家里的事情竟一样也瞒不过你?”她走上前替男子整了整沾上了泥土的衣领口,轻轻拉了他的一侧胳膊挎着他回正房,“少帅既然知道这件事,那肯定也知道,我半点也没吃亏吧?”

她的笑容神采飞扬,唐终瞧得一愣,眯了眯眸子,点了点头。

他轻轻“恩”了一声,脸上却显出了几分犹豫的迟疑。

瞿凝敏锐的察觉到了,停住了脚步。

能让这个男人迟疑开口与否的,会是什么事?

她偏头看向他的脸,询问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颊边。

唐少帅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隐瞒:“皇帝已经知道了冯家派人入京。所以……他也已经决定,一意孤行,签订二十一条。”

瞿凝的眼睛瞬间张大了。

唐终骤然握紧了瞿凝的手,他的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凝凝,大概,要打仗了。”

瞿凝顿住了。

冯家派人入京,两家就是为了就皇帝下野,改变国体的事情达成共识。

帝制之前尚能苟延残喘,就是因为还有个“君主立宪制”的美梦挂在上方,也正是因为唐家和冯家彼此投鼠忌器,这才有皇帝在夹缝之间摇摆存活的余地。

但如今若是冯家和唐家和解了,那么下一步,就必然是帝皇出宫,国体改变。

而这,是当今无法坐视的未来。

皇帝一直亲日,但他之前付出的价格,还不足以把日本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只是二十一条一签,东北利益被卖掉大半,又给了日本“大义”能和唐家开战的名分,那个从来对华夏虎视眈眈的国家,如何会不趁虚而入?

就是为了他们自己在关东州的利益,日本也必然会站在皇帝的一边。这么一来,唐家等于是……腹背受敌。

瞿凝也听见了她自己仿佛凝滞一般的话语:“等等,皇兄怎么会知道冯家有人来上京?不对,我的皇嫂,当日也知道我跟你的种种相处状况,难道,”她的语意艰难起来,一抬头却对上他仿佛含着淡淡悲悯之色的眼眸,“我身边,有内奸么?”

☆、第26章 剥丝(4)

瞿凝脸上那一瞬间划过的情绪,包含了酸楚,难以置信,黯然,神伤,种种复杂的让她身边的男人隐隐动容:明明她是他的妻子,但或许在这时候,她对自己侍女的感情,都比对他来的深吧?毕竟,这是多日以来,他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负面情绪这个东西。

唐少帅的心弦仿佛被一只无名的手拨动了一下,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被他自己咽了回去,他迟疑片刻,方才开口:“也不必太担心,不一定是你身边的人,或许是我们家后院,又或者我身边有人传递消息也未定。”开始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因着违背了原本心意的关系而微微凝滞,到后来既然已经开了口,大约是破罐子破摔,想着本意已变,他的话语索性便十分顺畅了,“好在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消息,不妨事的。”

瞿凝的眼神转为古怪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她低低的呢喃钻入了他的耳膜,叫上一秒还心怀安抚和宽解之意的男人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要是打仗的时候信息被人家盗了,你也能这么说?”

瞿凝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唐少帅还来不及气的变脸,她就已经骤然“噗嗤”一声轻轻笑开了花,拍了拍他的手:“好了我的少帅,我知道你的心意。后宅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一切交给我处理吧,我保证,这样的事情,”她说着敛了笑,“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我的少帅?”来不及为“你的心意”这样的曲解辩解,听得这样的称呼带着几分亲昵的从她嘴唇里吐出来,唐少帅的眉毛一挑,“夫人今天心情很好?”

“为什么不好呢?”瞿凝笑的很动人,眼眸深处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意味,“有人在我身边埋棋子,那岂不是说明,我还很重要?被这么看得起,难道不是我的荣光?”

唐少帅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啊,夫人!”

瞿凝微微一扬下巴:“何况我也当得起这种看得起,”她把今儿个和赛金花的交谈细细对他说了,然后笑道,“当年既然连妓女都能混成公主,做出这种鱼目混珠的勾当,难道我堂堂一个真的公主,还不能把鱼目卖出一个珍珠的价钱?”

唐少帅瞧着她下巴微扬,带着骄傲的样子,心里隐隐一动:“原来今日夫人借了我的名头去邀赛金花过来,是为了这个。”他想了想,眉目间却浮出几分微妙的感慨来,“但有一点,夫人可别忘了。或许百年之前,那些洋人是习惯了用真金白银来和我们换好东西,可是现在他们尝到了甜头,若是利益巨大,那么他们更习惯动用的就是火枪大炮了。这点夫人不可不防。”

瞿凝斜睨着他微微一笑:“不得不防?那请问夫君,我既然嫁给了你,难道火枪大炮面前,保护我不该是你的职责么?”

唐少帅这会儿才真的笑了起来:“好好好,那就交给我吧。”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饭桌旁边,唐少帅在外头忙了一天,也的确是饿了,便匆匆用了饭。

***

第二日晨起,不出意外的,枕边人已经不在床边了。

瞿凝想起他们昨天的猜测,原本还带着瞌睡的眼眸瞬间清明。

她清了清嗓子,本就候在门口的宝琴和素琴许是听见了她出了声,便匆匆端了水和洗漱的盆子进来,候在她的面前。

床上的新妇慢悠悠的从被子里探出一只胳膊,白皙的皮肤上却到处都是青青红红,斑斑点点。

那一块块显然是被啃咬留下的痕迹,在嫩白如玉的肌肤映衬底下愈发显得可怖起来。

瞿凝身上虽然已经套了小衣,却也还是有更多遮不住的青痕,延绵的往布料遮住的更深处延伸。

“殿下!”素琴一眼之下一声惊呼,连称呼都忘了,更沉稳一点的宝琴虽然也有些吃惊,但她用手捂住了嘴,蹙了眉头却没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