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了刀柄,可忍了又忍,松开,又把纸箱推了回去。
六点还差五分钟的时间,贺天顺才从出租的小屋出来,直奔学校。
六点十分开始上晚自习,他走得飞快,与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贺天顺气势嚣张地大吼。
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叫嚣,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贺天顺心想,没准儿是个聋子。
他悻悻地转身,拔腿往学校的里头跑。
天逐渐黑透。
陈阿婆出来倒洗脚水,瞧见一个黑影站在贺天顺的房间门口。
“今天不上夜自习啊?”她冲着黑影问道。
黑影“嗯”了一声,推门进屋。
与此同时。
贺天顺坐在教室里如坐针毡,看着手底下的试卷,满心的烦躁。
二十六个字母他都认识,可合在了一起之后,他没几个认得的。
那个女人找到他,说想要弥补他,让他回来上学的时候,他想从初中开始上起。他缀学那年,正是初二。
可那个女人说,他的年纪大了,直接上高三,到时候就算考不上公立的大学,也能给他找个私立的大学,学一门技术,比什么都强。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听从那个女人的话。
他都这个年纪了,并且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他到底能学会多少东西?
那个女人还说了,他的妹妹很聪明,他也一定和妹妹一样聪明。
会吗?毕竟不是一个爸爸的孩子不是吗?
她的爸爸可是个官,而他的爸爸意外死亡之前,就是个农民工。
贺天顺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来回翻着试卷,将所有的选择题乱选了一通,就扔掉了手里的笔。
人如果可以自己选择命运的话,该有多好!
他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他的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而不是知青。
下了晚自习,贺天顺在学校的门口买了个炸饼,慢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出租屋。
小院子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往常这个时间,只有他自己的小屋里是黑漆漆的,其余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散发着穷却快乐的味道。
贺天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场景,他狠狠地咬着嘴里的炸饼,一摸口袋……卧槽,钥匙居然不见了!
这三更半夜的,他去哪儿找开锁的?
贺天顺气恼地踹了脚房门。
门居然应声而开。
什么情况?
他走前明明锁的好好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抬手打开了电灯,屋子里的摆设一如他走时一样。
那把拴着蓝色钥匙链的钥匙,就摆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
贺天顺仔细回忆了一下,忽地想起了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
他又骂了一声,手伸进了床底拉出了那个纸箱。
纸箱里放了三千块钱,是那个女人给的生活费。
钱一分不少,他数了三遍。
可是纸箱里的那把刀却不翼而飞了。
贺天顺呆呆在床沿边坐了很久,再抬头去看书桌上的钥匙,这才发现钥匙的下面压了张字条。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你希望回到什么时候?”
“妈的!”贺天顺皱紧了眉头,他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
要是下回再碰到那个男人,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
春季运动会开始了。
可是跟高三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要备战高考。
但凡事总有例外,别管哪个年级,都会有几个不那么热爱学习的学生。
贺天顺初来乍到半个月,也没有对个暗号什么的,莫名奇妙就成了不爱学习的学生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