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翰林家的那个族侄女,人物呢,还可以,可惜门第实在太低了些,我如果给庶出的那个说了她,只怕人家都要说我这个做嫡母的刻薄。”
“是呢,和谢翰林的关系也太远了些,如果她爹能考中,到是可以考虑。”
“是啊,先看看吧,要实在没更好的,就和老爷提一提她。要不是她有那么个族叔,还攀上了宁国府,就着身份,我哪里会留意呢。”
“要我说,你也太贤惠了些,不过是个庶出,配这么一房,也可以了啊。”
“总归是老爷的骨肉,我总不能……”
余下的话,谢月牙没有再听了,她只知道,原来自己,居然是庶出都嫌弃的。
虽然后来知道,那个夫人是有名的“贤惠”人,惯给庶子挑一些面上好看的亲事,但这次的话,还是深深地印在了谢月牙的心上。
从此,她再没有天真地希望,那些对她和蔼可亲的夫人们,会相中她当儿媳妇,只盼着父亲能够高中。
此后宁国府二爷和三爷同时说亲,却一开始谁也没看上一直在宁国府出出入入的她,直到后来,钟子栓实在没什么合意的亲事,才问上了她,那时候,她当然拒绝了,凭什么,自己一直要做那个兜底选择,如果一开始就向她提的亲,她也许真会答应也不一定。
这一次次的打击,让她打定主意,要等着下一次爹爹高中的时候才婚配。
而她的父母,也都同意了,他们同样都觉得,那时候,她能嫁个更好的人家,将来对家里的帮助自然也就更大。
他们谁也没想过,会有不中的可能性。
当然,也就更没想到,居然会白身而回。
背着那样的名声回到玉溪村,她们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族人都觉得他们是害群之马,到处都是冷言冷语,到处都没有好脸色。本来就已经有从天堂落入地狱之感的他们,哪里受得了雪上加霜,终于,彻底和族里决裂了。
他们那怒气匆匆地离开,却更像是落荒而逃。
离开玉溪村后,一家子人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儿,忙无目的地乱行了一阵后,却发现,她们不知不觉又朝着从京城回来的那条路往京城方向走了。
谢月牙当即就劝爹娘:“不如我们还回京城去。”
“回京城去能做什么呢?”谢安远夫妇都很沮丧。
谢月牙便说:“难道你们就甘心想现在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吗?难道你们就不想报复那些害了咱们一家,瞧不起咱们的人吗?”
一家子的不平之气被谢月牙逐渐激发起来,反正也没别的路了,还是奔着京城去好了。
他们先是在京城中最乱的东南角租了个房子暂居,便开始想着下一步了。
谢月牙已经把钟谢两家恨上了,觉得如果不是他们两家,自家绝对不会走到今天,可是,凭自己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报复这两家人呢?
某一天,她看到意气飞扬的冯嫣从大街上飞驰而过,便突然有了主意。
她知道冯嫣喜欢钟子枢,因而一直嫉妒谢兰馨。
想必她一定愿意,做些什么,对付谢兰馨,自己也可以和她联手啊。
然而找上冯嫣,并说服她,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谢月牙曾经一度以为这事儿不能成了,但最终,冯嫣还是同意了,也许,是她也十分恨谢兰馨吧,这个恨,让她和自己这个本事她不屑一顾的联手。
她们最终商定的办法,是谢月牙去勾引宁国公世子钟子梁,然后冯嫣把事情闹大,让钟家不得不好好地把谢月牙接进府里去安置,到时候,做了世子的姨娘,虽然是个妾,但只要引得男主人的宠爱,还是可以搅得钟家上下不得安宁,而和钟家有亲的谢家,当然也会被拖下水,到时候,叫他们两家都没好日子过,叫谢兰馨也嫁不了好人家。
冯嫣曾说过,她的姑姑看中谢兰馨做庶子媳妇的,谢月牙准备好好撮合这段“良缘”。到时候,虽然自己是妾,但夫君是世子,谢兰馨虽是正妻,却只是个庶子媳妇,要受嫡婆婆庶婆婆两重气,就算有她外祖母撑腰有怎么样?而且,她也不打算让谢兰馨干干净净地嫁进来,到时候,说不定全府已经没有一个喜欢她了呢。
她们设想的十分好,可是计划实行的时候却出了错,没有搭上世子,却搭上了个病秧子!
谢月牙想到这儿就咬牙!
为什么会出错!
可是,已经错了,就只能将错就错了,幸而这个病秧子,虽然身体不大好,心却很好,也很好骗,几下子就被笼络住了。
只是,他的话语权毕竟不如世子呢。
不过病秧子也有病秧子的好处,这不,他一病,自己不是就被留下来了吗?
但现在这到底是要怎样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处理结果
钟家的人已经商量好了对谢月牙的处理结果。杀人自然不行的,一来谢月牙毕竟是良民,且虽说做的事儿伤风败俗,却不是死罪,而钟子栓也的确有过错,不能推卸责任,二来,杀人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还伤了钟子栓的心,甚至可能让他激动难过之下丢了命,所以,谢月牙是不能弄死的,反正到了深宅大院里,自然有叫她有苦说不出的时候。
钟子栓的几个女性长辈在一处商量了一下,又把他妻子叫过来好好地安抚了一番,钟母便叫了钟子栓来说话:
“这次的事儿,家里人商量过了,那丫头可以留下来。”钟母板着脸对钟子栓道。
钟子栓不等祖母话说完,便欣喜地露出了笑容:“祖母,多谢您成全!”
旁边他娘李氏和妻子孙氏都脸色不好看。
钟母的脸色也更难看了:“别谢我,这也是有条件的!”
“只要祖母能允许她留下来,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钟母看了下儿媳和孙媳,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一个娃,也是命苦。
“你先别把话说得那么满,不过我也丑话说到前头,你若是不答应,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丫头进门的,就算你再寻死觅活也不行,大不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么个孙子,反正你爹也有了孙子了,不怕没人给他上坟。”
“娘!”李氏哭着叫了一声。她可受不了这话。
钟母看了她一眼,轻责她:“你也太紧张他了,要不然,好好地孩子,怎么会长成这样!”
钟子栓在娘胎的时候,父亲就因为意外过世,李氏尽管有孕在身,但怎么可能忍下悲伤,因而孩子没有能养到足月就降生了,生下来便先天不足。本来么,先天不足后天补,可是李氏把钟子栓看得跟命根子一样,虽然吃用都是极好的,却不肯叫他像其他子弟一样,多多少少地练一点儿武艺,哪怕是花拳绣腿呢,总也是强身健体。可她春秋怕冷热交替,夏天怕热,冬天怕冷,早上怕起早,不能睡足,晚上怕睡晚了,第二日不能起身,总是把孩子看得牢牢的,这么护下去,钟子栓当然一直大病偶尔犯,小病接连不断,身体一直就没好起来,多少次都险些熬不下去,却一直熬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