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2)

夫妻两个又低语了一阵,便到了摆午膳的时间,于是对坐着用起午膳来。

饭毕吃茶时,顾蕴说起徐良娣来:“锦乡侯徐家这十来年落魄得颇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傍上了皇后和成国公府的?不过徐良娣现下看来倒是个通透人,我还在想着,看能不能收了她为我所用呢。”

让宇文承川去她屋里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让她帮着管管东宫的一些琐事,给她另一种体面,还是可以考虑的。

宇文承川道:“她生母是罪臣嫡女,若不是家道中落,绝不可能给锦乡侯做妾的,自有一番见识气度,徐氏耳濡目染,多少也学着了几分,不过收她为己所用就算了,又不是无人可用了,如今她生母还在锦乡侯府,而她生母就是她最大的软肋,回头她若临阵倒戈,生气的还是你自己,实在没这个必要,只晾着她也就是了。”

虽从没有过收用胡良娣徐良娣等人的打算,宇文承川少不得也要让人事先将她们的大致情况摸清楚,不然哪怕白放在东宫,他也不能安心,从来都是有准备才能没有忧患的。

顾蕴闻言一想,不由笑了起来:“的确是我欠考虑了,那便只继续养着她罢,若她真能一直这般识趣,将来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宇文承川点点头:“将来再说罢,指不定她的安分只是假象,心里却一直有不该有的想法呢,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今我们就只等着回头皇上知道贵妃的所作所为后,会有什么反应了。”

皇上值不值得争取,也能明了了,他虽不是很在乎皇上对他的态度,但既然蕴蕴看重,他少不得也只能加倍关注这事儿了。

顾蕴“嗯”了一声,又道:“下午你不用出门了罢?我下午要见东宫内所有有职司的太监、女官和嬷嬷们,要对着他们的脸认人,让他们报履历,将每个人都管着什么事儿做到心中有数,你要去帮我掠阵吗?”

“掠阵?”宇文承川一脸的稀奇:“我媳妇儿这么强,还需要我帮着掠阵?”

顾蕴忽然红了脸,片刻方有些娇蛮的道:“你只说你愿意不愿意罢,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虽然方才只与他分开了短短两个时辰不到,她也一直没有闲着,可她心里依然觉得空落落的,方才他没回来之前,甚至觉得天都要更冷一些,所以才会没忍住有此一问,只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昨儿不是自己说自己不是那些菟丝花一样女人的吗,谁知道这么快就说嘴打嘴了,而且这样的感觉,她以为只会出现在别人身上,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方知道什么叫做“情难自禁”。

宇文承川看她一副恼羞成怒的娇俏样子,忽然就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她这是舍不得与自己分开,想与自己尽可能多的待在一起了,眼角眉梢立时染满了笑,原来不是只有他才这般依恋她,她也一样,这样的感觉可真好!

忙不迭道:“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不过这会儿时辰还早,我们要不小憩一会儿去?晨间你不是说浑身都疼,没睡醒吗,而且……那里也不知道压坏了没有,我总得替你检查检查啊……”

话没说完,已被顾蕴没好气的打断:“你脑子里成日里都想什么呢,就算要小憩,我也不跟你一起小憩,省得你又动手动脚的。”

晨间顾蕴不知道怎么的,睡成了趴着的姿势,宇文承川醒来后一见此状,立时将她翻了过来,还满脸心疼的嘟哝着什么:“哎呀,宝贝儿都给压坏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睡了……”

等顾蕴反应过来他在嘟哝什么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嗔了他几句,没想到这么快他又旧话重提了,真是那什么虫上脑,没救了!

宇文承川却嬉皮笑脸道:“还是一起睡罢,不然你光将被窝暖热,都得半个时辰去了,半个时辰就该起床了,我至少能替你暖被窝不是?”不由分说将半抱半扶的顾蕴弄进了内室去。

他夫妻两个倒是一屋子的浓情蜜意,胡良娣回到自己殿内却是气得够呛,恨声与自己从娘家带进宫的丫鬟道:“不就是仗着出身比我好一点,侥幸做了太子妃,暂时勾住了殿下的心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就那样打我的脸,她有本事一辈子拢住殿下的心,一辈子不叫殿下去别的女人屋里,我才佩服她呢,只可惜她倒是想这样,也得看太子殿下肯不肯让她霸揽一辈子,皇后娘娘又容不容得下她这样做!”

先前太子殿下不来她们几个屋里,定是为了给未来的太子妃体面,向显阳侯府示好,如今太子妃人都进门了,太子殿下自然没有再继续量着她们的道理,迟早都会来她屋里的,届时就是她的机会了,她本就是东宫嫔妾里的头一份,再有了太子殿下的宠爱,看太子妃还敢不敢再那样对她!

贴身的丫鬟闻言,笑道:“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让太子妃霸揽一辈子,皇后娘娘也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主子只管安心罢。”

心里却不敢那么乐观,太子妃生得那样的品貌气度,太子殿下又摆明了十分看重,只怕轻易不会失宠,退一万步说,就算太子殿下慢慢儿的腻了太子妃,东宫内也还有其他姬妾呢,太子殿下又不是非她家主子不可了,若她是主子,现下学着姓徐的那个,反倒是最明智的,只可惜这话贴身丫鬟不敢说出口而已。

徐良娣回到自己殿中,就比先前在崇庆殿内精神多了,这会儿照样在与自己贴身的丫鬟说话儿:“想不到太子妃娘娘竟是个如此才貌双全,大气从容的,我就说太子殿下那般看重她,岂会没有原因,这次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的丫鬟因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徐良娣道:“不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病下去,等什么时候该好了,再好也不迟。”她才不会像姓胡的那么蠢,上赶着去做出头鸟呢,岂不是由来先挨打的都是出头鸟?

“可主子若在东宫一直没有作为,皇后娘娘那边定然会不高兴,夫人在家里见主子没挣出体面来,只怕也不会善待姨娘……”

徐良娣冷哼一声道:“只要我是东宫良娣一日,她便不敢薄待了我姨娘,纵然她敢,父亲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的,你不必担心。”何况谁说她会一直没有作为了,如今的蛰伏,不过是为了将来能真正的一飞冲天而已!

跟宇文承川一道午睡,能准时起来就奇了怪了,所以顾蕴与他一道出现在崇庆殿的偏殿时,已经快交申时,偏殿内也早已乌压压的站了一大群人了,一听得胡向安高唱:“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娘娘驾到——”,忙都就地跪了下去,十分的肃静端然。

宇文承川与顾蕴走到主位前分主次落了座,方淡淡说了句:“都起来罢。”

所有人便呼啦啦的站了起来,人虽多,动静却几不可闻,到底是在宫里当差的人,与宫外的就是不一样。

宇文承川便看了一眼人群中打头的冬至,冬至会意,立时上前一步笑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大喜,我们东宫的人还没正式向殿下和娘娘道过喜呢。”说完率先跪下,给二人道起喜来:“奴才恭祝殿下与娘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其他人闻言,忙也再次跪下,齐声恭祝起来:“奴才(奴婢)们恭祝殿下与娘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宇文承川脸上立时染上了笑意,便是顾蕴,也少不得跟着心情大好,看了宇文承川一眼,很豪气的冲锦瑟卷碧道:“赏!”

锦瑟卷碧应声而去,很快便领着四个小太监抬了两筐新制的各色银锞子进来,最小的也是八分一个的,一时满殿的人都喜笑颜开起来。

之后众有职司的太监、女官和嬷嬷们都四人一组上前,单独给顾蕴见了礼,顾蕴对着宇文承川给她的特制的册子,一一对号入座,心里对东宫的人事班子也大略有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都已掌灯了,才命众人都散了。

等稍后宇文承川和顾蕴净了手,正准备用晚膳时,冬至兴冲冲跑了进来:“殿下、娘娘,方才皇上打发何公公去关雎宫传了口谕,说贵妃娘娘既然身子不适,就暂时不必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六宫了,着淑妃娘娘与庄妃娘娘协理,并晓谕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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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五回 坑银 计中计

“……方才皇上打发何公公去关雎宫传了口谕,说贵妃娘娘既然身子不适,就暂时不必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六宫了,着淑妃娘娘与庄妃娘娘协理,并晓谕六宫!”

冬至话没说完,顾蕴已是满脸的笑,待他说完了,才与宇文承川道:“看来皇上还是很公正的,我们大有争取的余地啊!”

林贵妃协理六宫早不是一日两日了,甚至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年深日久,如今却忽剌剌就失了,六宫上下哪个是傻子,嘴上不说,心里岂能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失的协理六宫之权,又是因为什么将多年来的脸面都丢尽了的?以后看她还怎么嚣张!

宇文承川却没有笑,只淡淡道:“若真公正,他就不该只说贵妃身体不适,而该让宫内宫外都知道,贵妃是因为对你这个太子妃不敬,所以才落得失了协理六宫之权下场的,所以我们争取是要争取,却不能抱太大希望,省得自取其辱。”

顾蕴摆手命冬至退下了,才笑与宇文承川道:“你怎么这般悲观呢,或者说,你怎么就对皇上那么不待见,你就算不能拿他当父亲,只拿他当上峰,你不也该对他表现得敬重有加,对他多加讨好吗?再说到底是自己宠了多年的女人,而且还涉及到二皇子的颜面,皇上这样也算是人之常情。”

宇文承川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我不瞒你,我是既不能拿他当父亲,也不能拿他当上峰,一想到小时候他待我的百般疼爱,再一对比之后的不闻不问,我就没法让自己去百般讨他的好,对他于人前面上恭敬,已是我能做的极限。”

他记事早,虽然皇上对他百般疼爱只在他三四岁,二皇子与三皇子降生之前,可那些点点滴滴依然在他小小的心灵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皇上是如何连批阅奏章都要抱他在膝头,是如何亲自教他走路说话,又是如何亲自教他认字背诗的。

然正是因为都记得,所以才更不能原谅,他知道他身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的确忙,也知道随着儿女慢慢的增多,他的注意力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放在自己身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对自己如珠似宝,便是宇文承川自己,都不敢保证以后自己儿女多了,自己会对每个孩子都做到绝对的一碗水端平,皇上对他态度前后的巨大变化,原是人之常情。

可皇上纵然再忙,吩咐底下人一句隔三差五去瞧瞧他,发一句话不许人薄待了他,难道很难吗?

他是皇上,他的态度直接决定着其他人待他的态度,他但凡表现得待他仍稍稍有一二分疼爱,皇后贵妃等人也未必敢那样肆无忌惮的迫害他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让他数度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若非机缘巧合让他先前无意救了义母一命,义母又知恩图报反过来救了他,还让义父一路教育扶持他,他哪里能有今日,早化作一捧黄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