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继续登门看周望桂的脸色,总算在三次过后,让已得了祁夫人话的周望桂答应了这门亲事。
顾葭这才知道那日顾蕴说的‘成全她’原来不是在白吓唬她,而是真的成全她,一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欣喜与庆幸,总算自己以后可以不必再寄人篱下,不必再夜夜担心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在哪里,而是可以当家做主,扬眉吐气了!
一时连祁夫人让周望桂打发人来将她接回二房去备嫁都觉得可以忍受了,左不过也就只需忍受一阵子了不是吗?而且她都是未来的侯夫人了,谅周望桂也不敢再折辱她!
顾葭得偿所愿的同时,彭太夫人则正苟延残喘,彭家那边就更是倒了大霉,先是仅剩的一些生意都出了问题,生计越发艰难,再是被人将多年前一些违法乱纪的事都翻了出来,什么强取豪夺,什么仗势逼死人,什么强抢民女……真正是墙倒众人推。
彭家几位老爷几位爷都被弄得焦头烂额的,想尽一切法子无头苍蝇般到处找路子,终于还是打探到了一点风声,却是上面有人看他们尤其是彭家五房不顺眼,暗示彭大老爷,将彭五老爷一房逐出家门,逐出族里,彭家剩余几房也再在盛京留不得了,让他们自找别的地方安家落户去,总之三代以内都不许再踏进京城半步!
彭大老爷这才知道,原来是五房先前算计顾蕴惹得祸,本以为是顾准要对付他们,可再深入一打听,又不是顾准,而是隐约与荣亲王府有关。
连显阳侯府彭大老爷都深知自家打死惹不起了,若显阳侯是顾冲,他还能仗着舅舅的身份倚老卖老一下,可顾准与彭家却丝毫血缘关系都没有,他凭什么倚老卖老去?何况还是比显阳侯府更显赫的荣亲王府要收拾他们,他们除了一切照办,还能怎么样,难道真等着荣亲王府像踩死蚂蚁般,将他们都踩死吗?
于是回去后,便与几个兄弟商量好,以‘教子无方,致使家族祖宗蒙羞’为由,将彭五老爷一房给逐出了家门,又上告族里,请族里也将彭五老爷一房逐出族谱。
彭家族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彭大老爷兄弟几个都态度坚决,遂答应了他们,即日便开祠堂将彭五老爷一房逐出了族中。
彭五老爷自不甘心,与彭五太太一道,要去显阳侯府找彭太夫人和顾准要说法儿,打定主意若不如他们的愿,他们便把此番彭太夫人的阴谋宣扬出来,让显阳侯府颜面尽毁,反正如今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是他们还未及行动,彭五少爷先出了事。
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他仍色心不死,竟然调戏他们暂时落脚的客栈一位同样来投宿的美貌妇人,被那妇人的丈夫叫随从按着,打了个半死,待抬回房间,叫了大夫来瞧过后,旁的都是皮外伤倒还罢了,却自此不能人道了!
彭五太太与彭七奶奶当即晕了过去,彭五老爷父子也是又痛又怒,彭五少爷自己则是哀叫连连,说自己根本就没调戏那妇人,是那妇人在勾引他,可他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被打了,他是被冤枉的。
彭五老爷听得孙子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后,终于想起了彭大老爷先前给他们的最后忠告:“这次你们真惹了不该惹的人,奉劝你们赶紧离开盛京,远远的离开,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下再不敢去找彭太夫人和顾准要说法儿了,待彭五少爷养了两日伤,稍稍能动弹后,一家人便灰溜溜的出了盛京,不知去向了。
顾蕴慢慢的得知了这些事时,已是一个月以后了,她先还以为是顾准和祁夫人的手笔。
不想一问祁夫人,祁夫人反倒满脸的纳罕,道:“我一直以为是你的手笔呢,还在想着要不要劝你别为那些个渣滓脏了手,万事自有我和你大伯母,又怕你听了这话不称意,非要自己动手才解气,所以一直没问,不想竟不是你的手笔,那会是谁做的呢?”
顾蕴略一思忖,也就约莫猜到是谁做的了,不过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与祁夫人道:“也许是彭家素日行为不端惹了他们惹不起的人物,以前人家碍于我们府,不好收拾他们,如今一并算总账呢?不管怎么说,到底那人也算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气,我们就别想那么多了,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是。”
然后与祁夫人说起过阵子万寿节进宫赴宴之事来:“大伯母,我真不想去啊,宫里规矩那么大,您是知道我又自来最不耐烦那些的,您就别让我去了呗?”
却是前阵子宫里下了旨,万寿节时但凡四品以前的人家,都可以带女儿一并出席,祁夫人遂与顾蕴说,届时要带她去,既有让她开眼界的意思,也有让别人家知道,顾家四小姐究竟是个何等人品才貌俱佳的可人儿,指不定万寿节后顾蕴的亲事就能定下来了呢?
也正是因为马上就是万寿节了,府里若办丧事未免触皇上的霉头,让皇上不喜,所以顾准与祁夫人才容彭太夫人苟活至今的。
顾蕴前世到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建安侯府唯一的女主人,所以进宫的次数还真不少,如今自然对那个虽金碧辉煌,却连喘气儿都不敢大声了的所在兴致缺缺。
但架不住祁夫人坚持,无论她什么时候说祁夫人都不同意,如今也不例外:“不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只得悻悻的作罢,回饮绿轩吩咐刘大递话给宇文策,约他明日在便捷一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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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真出来了,汗,死也写不到我也没法啊,先说好,表打脸啊,嘤嘤嘤……
☆、第一百二四回 归来
次日一早,顾蕴用过早膳便辞了祁夫人,坐车去了便捷。
当年慕衍离开前叮嘱她以后但有困难可以去找宇文策,她虽觉得自己的事自己都能解决,且不想与宇文策添麻烦,但之后慕衍但有信传回盛京给她,都是经过的宇文策,想是怕有心人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她,对她不利。
所以这几年下来,顾蕴与宇文策面虽见得不多,一年至多也就两三次四五次,倒也颇有几分交情了。
宇文策如今已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室子弟了,而是成了荣亲王世子,他是个言出必行的果断人,既被荣亲王妃当初的暗杀之举气得发了狠,你既不相信我对世子之位无意,非要取了我的性命方罢休,那我岂能让你失望,少不得只能真做了这个世子,也好名副其实。
待回了盛京,便带着当初那个被顾蕴踹得半死的黑衣人去向荣亲王禀告了一切,之后又略施小计,让本已对宇文竼失望至极的荣亲王对其越发的失望,终于上折子与皇上废了宇文竼的世子之位。
连带荣亲王妃也没得着好,自那以后便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连年节都不肯让其出来见人,荣亲王府的中馈与对外的一应人情往来都由何侧妃和荣亲王的另一名侧妃张侧妃接手了,好在侧妃也是上了玉牒的四品诰命,倒也不至于堕了荣亲王府的体面。
如此宇文策在憋屈了二十年后,终于第一次找到了在自己家当家做主的感觉。
他又是个有毅力有真本事的,虽做了亲王世子,一样认真当差,与同僚和睦相处,所以短短几年,便已擢升为正四品的金吾卫同知,管着金吾卫的军饷、军功申报、袭职核查之类的事,是金吾卫仅次于一个都指挥使和副指挥使的存在了,让满朝文武都不敢等闲视之。
只不知是姻缘还没到,还是怎么的,他如今都二十六岁了,却仍没有成亲的打算,把荣亲王与何侧妃都急坏了,谁家顶立门户的世子到了这个年纪不是儿女成群?哪个女孩儿又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譬如当年一直对他有意的那位何侧妃的娘家侄女儿何小姐,如今也早是孩儿的娘了。
可他倒好,连亲事都没定,素日也鲜少到两个通房那里去,以致何侧妃私下都与外面那些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一样,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了,可这话她怎敢说出口,只得越发加紧了给他相看人家,奈何牛不喝水没法儿强摁头,到如今宇文策的亲事依然没有着落就是了。
顾蕴在自己的雅间里等了约莫一刻钟,宇文策便来了,他穿了一身鸦青色的常服,比之前几年越发成熟稳重,也越发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十一爷。”顾蕴因忙起身迎上前屈膝行礼。
不待拜下,宇文策已摆手道:“不是说了让四小姐不必拘礼的吗。”又道,“你久等了罢,我都要出门了,忽然出了点急事儿,所以来迟了,还请你千万见谅。”
一边说,一边拿眼上下一溜,便将顾蕴全身看了个分明,见她穿了天水碧的云纹褙子,梳了堕马髻,并插了三把赤金嵌珍珠的梳蓖,耳朵上坠了赤金灯笼坠子,虽脂米分未施,却一样明艳动人,不由心下一窒,但转瞬便也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开了。
顾蕴已笑道:“我也才来一会儿,没等多久。”说完请宇文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来。
待宇文策放下茶杯后,方笑道:“前番彭家那一家子,是十一爷替我处置的罢?多谢十一爷了。”
宇文策也不否认,只道:“到底是令尊的母家,不论是你自己动手,还是顾侯爷动手,都难免落人话柄,倒不如让我这个纯粹的外人来动手,旁人自然不会有二话了。”
顿了顿,怕顾蕴不高兴他的人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当初她可是连慕衍如此做都不高兴的,何况自己,忙又道:“我不是故意监视你的,我也只是吩咐他们,在你出门时暗中保护你罢了……你知道的,当初慕衍临走之前,再四托付过我,我既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
一边说,一边禁不住暗自苦笑,连保护她都只能借了堂弟的名号,自己也真是有够可悲的,偏这可悲自己还甘之如饴,真是无药可救了!
顾蕴摆手笑道:“多谢十一爷了,只我身边也有几个得用之人,且我短时间之内当是不会再出门了,十一爷且把他们撤回去罢,让他们保护我,委实是大材小用了。”
宇文策应了:“那我回头便把人撤走。”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蕴点点头,又问道:“恕我多嘴问一句,那位彭九小姐如今怎么样了?”
彭五少爷以后再不能人道也就罢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彭九小姐却算是矮子里那个高子,且她也已受过惩罚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顾蕴还是希望她能有一个稍好些的结局的,虽然这样说有些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