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不下,只想回去沐浴刷牙,抹去韩敬已留下的气息与痕迹,唯有此,才能聊以自/慰。
“我不饿。”她声音柔和,却有掩不住的低落,“你先回去吧,天冷注意加衣,过两天我送八宝糯米糕给你吃。”
“你亲手做的吗?”
“嗯。”
“姐姐,你真好。”他忍不住高兴。
绿衣无可奈何叹息,懒得挑剔他说错话。
沈肃走过来的时候便听见那蜜糖般的声音,她做的八宝糯米糕应该也像这般甜蜜吧,可是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哄那黄毛小儿开心……沈肃感到不忿,然而心口却被更多的担忧占据,他走过去,掀开碍事的九安,目不转睛望着刘玉洁。
绿衣惊呼一声,只见沈肃俯身横抱起小姐。
“放我下来。”刘玉洁感到眩晕。
“我们谈谈。”
“我自己走。”
“你走的动吗?”
绿衣又急又气,试图扑过去撕沈肃,却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拦住,九安动作快,双脚一蹬地面,飞身而起,其实在空中的那一瞬他还在天人交战:一个是姐姐,一个是上峰,好难取舍啊!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姐姐,拳头挥向沈肃。
可是上峰的武力值爆表,连追三个起落,连片布料都没勾着。
有个长脸汉子从阴影跳出来,伸手一挑九安腰带,将他拎起,“小孩,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他并未带她进茶室,而是直接走到尽头,那里有他的房间。
门扉一合上,他放她下来,等着她发怒。没错,他就是要她生气,像个正常的女孩一样,不管是撒泼耍娇还是迁怒,只要她将心底的阴郁发泄出来便好。
可他听见她镇定的声音,“九安说你打了郡王,你……会不会坐牢?”
“那你会不会做点糯米糕或者棉衣什么的去看我?”
不会。“会啊。”她回答。
虽然说谎,但也算个善意的谎言。沈肃自我安慰,心头却噌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可一对上那双空濛如水的眼波,沈肃忽然又失了所有的脾气。
“洁娘。”他牵她落座软榻,为她倒了杯水,“我让下人做了你爱吃的菜,吃过饭九安陪你回去,好不好?”
刘玉洁知道沈肃想与她说话,她也正好需要周明,便点点头,螓首微垂,鸦翅般浓密的睫毛深深的掩住了眸中斩不尽的晦暗。
也许有点残忍,但他必须问,“韩敬已对你做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隐秘一旦被触及,她立即竖起浑身倒刺。
“你说我看到什么?”
他这个问题可真狡猾。但可以肯定他并未看见不该看的。她收起倒刺。
仿佛不为人知,那些噩梦便不存在。刘玉洁说话的时候纤嫩的小指微勾,轻拢耳畔碎发,“他向我邀功,并威胁我嫁给他。”
这不经意的风情比她身上的味道还香。沈肃心悸,移开视线,心头却沉甸甸的,“我绝不会让他得逞。我发誓,洁娘。”纵然是死,他也不会将她交给韩敬已。
“今天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他补充。
哪种事?
根本就什么也没发生!她尖声打断,“沈肃!”顿了顿,又柔声道,“你帮我查下永洲水道贪墨案何时尘埃落定?”她的温柔就像她的甜蜜一样的奇异,冰冷而没有一丝涟漪。
沈肃怔然,“好。”
“洁娘,”他顿了顿,“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哭出来,也可以抱怨我打我,因为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但是……不要欺骗我好吗?”
那样的倔强根本掩饰不了她所有的脆弱与哀伤,就算她能骗过所有人,也骗不了他。
沈肃怀疑,不,是肯定,她有事瞒着他。
且与韩敬已有关!
可她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不允许任何人侵/犯那一方领地……
“冰嬉过后恭亲王即将入京朝圣,我想方设法令圣上遣他返回阜南道。”
“成功率有几成?”这个消息果然引起她注意。
沈肃笑了笑,轻轻擦拭她嘴边一滴水珠,“九成。”
为何还有一成不行?她满心都是遣韩敬已返回阜南道,未曾察觉他温柔的手。
读懂她眸中的疑问。“因为圣心难测。”沈肃道,“洁娘,这世上最无法预知的便是人心,何况帝王之心?”
帝王之心?帝王如此偏宠那畜生,我看失败的几率根本就不止一成!
她发怒,小小的嘴巴因为痛苦而微微扯起。“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他是混蛋,他是坏人!”
“嗯,他是坏人。”沈肃拥住她,不停安抚。
总算发火了,洁娘,我喜欢真实的你。
“你为什么不杀他?!”她迁怒于他,沈肃也不恼,只轻声哄道,“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