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叶嘴角噙着笑,追上去揶揄道:“说来我也该去感谢下人家,若不是她提起了你,当时我们绕了路来你这边,只怕也遇不上,真说不好会不会就埋骨……”
“该谢的。”贺兰寒立即打断妹妹的话,“等去了幽鹿城,我陪你去找芸娘。”
原来老板娘叫芸娘啊,听着倒是亲密。
贺兰叶低头笑着,也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合格的哥哥尽职尽责陪着到了幽鹿苑,从山上猎来了不少的野味食材作为谢礼,不料到了客栈,老板娘居然不在。
贺兰叶亲眼看见自己哥哥本来端着的表情在跑堂的告知老板娘不在的瞬间微微变动了下,心中寻摸着,下次来幽鹿苑的时候,是不是要对老板娘再客气些?
贺兰叶一路送出了快二百里路,眼见着走出了幽鹿苑的地界,贺兰叶劝了又劝,好容易才让他停下继续护送的脚步。
渡江口,寒风瑟瑟,手底下的人都已经把货全弄上了船,贺兰叶也不能再耽误,对站在她面前的哥哥微微笑了笑,有些低落:“哥哥,我走了。”
贺兰寒紧绷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你去吧,切记有事记得找哥哥。”
兄妹俩重逢一个月后,再度分开。
上了船的贺兰叶趴在船板上遥遥看着渡口处站着的那个身影,却知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再也不用紧绷着心里的那根线,不得解脱了。
离了幽鹿苑,贺兰叶这一路回去的很快,不过七八天就抵达了临阳城。
进了城时,贺兰叶就暗自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在等着她。
心情低沉的她带着车队一路抵达了镖局的巷子,寒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她翻身下马,沉甸甸的脚步一步步走过去,抬手敲了后门。
开门的是守门的老伯,一看见贺兰叶,咧嘴一笑:“当家的,您回来了!”
贺兰叶谨慎地点点头:“嗯,家中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当家的别担心。”
那老伯赶紧把贺兰叶身后的车队引了进来,提嗓子招呼了一群镖师出来,赶紧儿卸车。
“这些货是给谁的,要叫底下去给哪个府送信?”
贺兰叶绷着脸小心扫视了一圈,院子里出来的镖师们见了她特别自然的打了招呼问候了声,手脚利落的都开始卸车,完全没有任何不对的。
却因为如此才显得有些不对。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露出好奇或者疑惑?
贺兰叶有些茫然了,随口说了句:“叫底下小子给白家送个信,锦缎拉回来了。”
这些当初让她跑了一趟的锦缎最终还是换了守令之后贺兰寒给她弄来的,也算是不让她失信于人。
虽然把锦缎也带回来了,但是贺兰叶知道了秦雪阳已经带着马队送去边关,猜测这笔生意怕是要黄了。
她吩咐底下人把她的东西和货分开,正在往她后院里头搬的时候,平氏周氏得了消息出来看她,一见许久不见的女儿清减了不少,平氏眼中眼泪水儿打转。
“我的儿!受苦了……”
贺兰叶赶紧一把抓着母亲推着她往后头走,直接去了平氏的房间。
周氏跟了来,一屋子就她们三人的时候,贺兰叶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努力压了点,柔声道:“娘,先别急着哭,我给你说,我找到我哥了!”
正准备抹眼泪的平氏一愣,呆呆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里盛满不可置信:“你哥……二郎?三郎!你真的找到你哥了?他人呢!”
平氏一头站起来急慌慌地,眼泪扑扑掉,哽咽着:“我的二郎呢,他人呢?”
周氏也唬了一跳,赶紧按着平氏安慰道:“嫂子你别急,先听三郎细说!”
贺兰叶知道娘亲情绪激动,等她稍微平定了些,删繁就简大概把兄长还活着以及他们重逢的事情细细说来。
平氏捂着胸口心疼地直哭,一口一个‘我的儿’。
“都怪我没出息,要是我能干撑得起家,我的一双儿女何至于都活得这么艰难!”平氏捂着唇哭得直颤,心疼地一把抱过猝不及防的贺兰叶,趴在她肩头哭着,“我的女儿,都怪你娘啊!”
这些年来贺兰叶一直是家中顶梁柱,她已经习惯了家中大小四个女人有事都来依靠她,只是因为她本就是女儿家的身份,平氏和周氏会故意对她像是真儿子一样,很少有这么亲近的时候。
一年到头,她难得被母亲抱在怀中。
贺兰叶鼻子也有些酸,强忍着拍了拍平氏:“娘,没有的事,别瞎想。”
“三郎,你哥哥不回来,那你还是要继续撑着家里头?”周氏给平氏擦了擦脸,自己把眼泪抹了去,赶紧儿问着。
贺兰叶点点头:“一切照旧就是。”
说着她忽地想起来了,感慨道:“我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了,却不见有什么反应,看来性别的确不太重要。”
“你在说什么?”周氏有些糊涂了,“你的身份大家怎么可能知道,全镖局知道你身份的,也就是那些镖局的老人了。他们又都是知晓轻重的,从不碎嘴,到现在大家都当你是郎君呢!”
贺兰叶却有些讶异:“怎么会?我不是已经说了么?”
平氏周氏都有些奇怪,纷纷摇头。
这个时候,门口有人敲了敲门,是宁子在问:“当家的,这些衣裙首饰的箱子都是您给太太准备的么,给您放去房里?”
贺兰叶沉默了下,对自己镖局众人口风甚紧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等外头的手下走了,屋里头平氏周氏都把目光对准了贺兰叶。
“什么太太……”周氏有些愤愤不平,“三郎你可不知道,自打上次你出事,五娘回了柳家之后连门都没有出过,好赖两三个月的时间都不回来看一眼,虽没有合离,却跟已经不是我们家里的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