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近来法家也没闲着,他们开始跟儒家勾勾搭搭了起来。
张恢跟胡毋生以及董仲舒,就进行了一次交换学生的活动。
有了儒家帮忙摇旗呐喊,法家的黑历史,算是能有一个勉强的交代了。
舆论界看在刘彻的面子上,也没有深究下去。
而法家投桃报李,也帮儒家洗白了一些黑历史。
譬如说,现在没有人会去谈当年鲁儒们对抗高皇帝的问题了,也没有人再去主动提起高皇帝在儒生帽子撒尿的这个梗了。
目前,儒法合流,共同对抗黄老以及墨家崛起的挑战的迹象非常明显。
最起码,法家在没撂倒黄老派,取而代之,儒家没干趴墨家之前,他们大抵会维持基本的和平还有表面的友好。
而这样的改变,反应在舆论界就是,随着儒家这个大喷子不再喷法家,改喷墨家后,对商鞅、韩非子还有申不害的相关言论,再没有以前那样忌讳了。
表章之上,也不再跟过去一样,只有诗书的语录。
越来越多的臣子,开始看情况和形势,引用儒法黄老各位大贤的论述来佐证自己的立场。
这样的变化,刘彻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但,当今天,列侯们开始引用商鞅的名言来上奏时。
刘彻马上就察觉到了,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正在通过另外一个方式回归世间。
证据就是作为统治者阶级的中坚,列侯阶级,开始出现了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鼓动皇帝,实施一种在过去绝对不会有人建议皇帝实施的政策——即强制迁徙犯罪的官民跟被划归为贼人眷属的百姓。
在以前,谁敢这么提议,别人姑且不谈,列侯们肯定就跳起来大喊:此秦法也!
但如今,列侯们自己主动的面不改色的大义凛然的提出这样的建议。
为什么?
“屯垦团、加恩令……”刘彻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自己亲手放出了刘氏花了数十年才勉强关起来的野兽。
但屯垦团与加恩令放到一起,产生的化学作用,立刻就反应到了政坛之上。
得到了一片跟自己食邑户数对等甚至超过食邑户数土地的列侯们,为了开发自己的新封地,他们必然需要人口。
但当地鸟不拉屎,人口密度其稀无比。
根本找不到足够的人力来开发。
若仅仅是这样,可能列侯们还会无所谓,当地冰天雪地,荒山野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但屯垦团的出现,让列侯们有了对比。
想想看,自己的封国,一片荒芜,而隔壁的屯垦团,则阡陌连野。
任谁都会忍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更关键的是,这些新开发的处女地,不断的传出各种奇迹和神话。
有列侯,刚刚拿到新封地,派了儿子过去看,结果儿子写信回来:赶快派人来捡钱,这里山上都能捡到金子……
更有人在新封地里发现一座座完整无缺的露天矿山。
虽然,大多数列侯封地都没有这样的事情。
但架不住别人家里有啊。
大家的想法很朴素——既然别人家里有,我家也应该有,假如我家没有,那一定是我找的还不够仔细。
于是,他们对人口的渴求,变得无比饥渴。
只要能弄到人就好了。
今天列侯们为了开发封国,可以鼓动刘彻强制迁徙犯罪官民跟叛贼眷属。
明天,他们必然会为了获得奴隶跟奴工,而鼓动刘彻发动战争。
“也不知,这是对是错……”刘彻叹了口气,但自己选的道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到底!
“可!”刘彻对着这些家伙吐出一个字:“制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