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汲黯领命道。
这石渠阁,作为兰台的附属建筑,理论上也是归汲黯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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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季主,是在今年的冬十一月,结束了他长达一年的游历,回归长安的。
这位永远都喜欢白衣飘飘,一大把年纪,还爱满天下的跑的日者,所有与他关系好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
当年,太宗皇帝的亲信心腹,地位几乎等同于今上身边的颜异、汲黯的贾谊与好基友宋忠,听说了司马季主的名声,特意上门拜访。
本意嘛,当然是想听些好话,顺便刷一波声望。
结果,两个家伙都被司马季主的口才和理论洗脑了。
洗完脑不要紧,还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这也没什么。
司马季主的脾气就是这样,根本就不顾忌什么地位名利。
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是浮云。
但事后的发展,却有些出人意料。
先是,宋忠以中大夫之职,出使匈奴,结果走到半路,跑了回来。
因此被论罪,丢到了官职,从此,不复有闻。
后来,贾谊又因为其教导的希望与爱徒梁怀王刘揖坠马身亡,悲痛欲绝,在内疚与自悔之中绝食而死。
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哄。
说是司马季主当初为这两人占卜,卜语是:务华绝根。
于是,司马季主的名声顿时大噪,天下闻名,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拿着金银珠宝,上门拜访,只求一卦。
司马季主烦不胜烦,索性带着弟子和家人,到处云游。
其实,真正熟悉司马季主的人,都很清楚。
这位天下闻名的日者,号称卜卦天下第一的人物,其实,对卜卦的兴趣,并不大。
甚至于,对那些算命的同行,无比鄙视。
认为这些家伙是侮辱了《易经》,玷污了卜噬的蛀虫。
对那些求卦之人,哪怕时皇帝,他也懒得理会。
但,正是这样高冷的做派,反而让人将他捧上了天下第一卜者:日者的宝座上。
此时此刻,与司马季主对坐的是他的本家,太史令司马谈。
“公答应出仕,陛下必然欣慰,委以重任!”司马谈对司马季主忽然改变主意,非常高兴。
作为多年的好友,司马谈很清楚,司马季主的知识和学问有多少。
此人的学识与知识储备,只在司马谈之上!
甚至,在许多关键的地方,譬如星象、轨道计算和推算上,司马季主才是当世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因为司马谈知道,别人,哪怕是他,学星象、琢磨轨道和推演星辰运行,那是工作。
但司马季主,却是将之当成了自身的爱好。
几十年来,司马季主明着是游历天下,但实则是在寻找各种有利观测星辰运行的地方,推算日月天地的运转规律。
更何况,司马季主手中还掌握着一份司马谈眼馋了许久的重要文献——竹书残篇。
这是战国时期魏国的官方史书。
且来源非常古老,据说能直接追溯至夏朝。
要编纂史书,理顺三代故事,竹书的记载,就是一个必须参考的文献。
只是……
当年,秦统一天下,曾焚毁了六国的史书,只在咸阳留下备份。
但秦末战乱,项羽一把大火烧毁了秦国的所有宫廷以及深藏其中的所有文献。
其中就有六国史书和秦国王室收藏的各种文献典籍。
汉室成立后,丞相萧何奉命营建未央、长乐两宫,在秦国宫殿的废墟里,发掘和整理出了许多典籍。
但可惜的是,竹书,不在此例。
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但,司马谈听到传闻,日者司马季主,从其老师那里,继承了一部分的竹书残篇。
虽然只是传闻,但也让司马谈非常兴奋。
传说,竹书,用了从夏商周三代的文字,分别记录这三代的史料。
仅仅是这三种文字,就足以让司马谈为之神往了——三代不同法,不同历,这是人所共知的史实。
特别是去年,朝廷消灭了卫氏朝鲜政权,战利品中,有一部分,就是曾经的萁子朝鲜王室的史料,其中,几个有关殷商的记载,让司马谈大开眼界,甚至,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
这让司马谈对司马季主手里的竹书,更为期待。
对于一个史官来说,再没有比那些传承悠久的史料,更有吸引力的了。
司马季主,当然清楚,司马谈觊觎的是什么。
只是,那竹书残篇,是他老师的遗物。
别说是好基友了,就是儿子,也不能给看的。
只有得到了他衣钵的弟子,才有机会获得继承。
这就是他这一系的传统——薪火相传。
只是,至今为止,他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
眼看着年纪渐长,他的心里真是焦急万分。
好在,这次回归长安,让他颇为惊喜。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能继承其衣钵和传承的合格传人——他的好友,司马谈的幼子司马迁。
为了近距离的考察和观察司马迁是否具有继承他的衣钵的能力和资质,他这才勉强答应了天子的征辟——当然,天子许诺的历书、律书和封禅书的编篡和筹备,也是重要原因。
不然,司马季主才不愿意当官,束缚自己呢!
在他的思想里,朝廷里的人,都是一帮龌龊的政客和无耻的小人。
他这样的君子,根本不屑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