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朝中的资历,英国公张惟贤自然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负责丧事事宜的人,内阁首辅方从哲和吏部尚书周嘉谟担任张惟贤的副手,其余官员是治丧大臣,听命行事。
皇帝的丧事号称是“国丧”,因此里里外外的事情一大堆,都需要浙西治丧的官员去处理,并不只是在宫里祭奠一下那么简单,要一直到万历皇帝在陵寝下葬为止才算丧事完成,期间通常需要数个月的时间。
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很快就给治丧的官员们拿来了白色的孝衣,顷刻之间宫里一派缟素,到处都是穿着白衣白帽的人,除郑贵妃外宫里的女子皆要取下耳环和头饰,气氛凝重而压抑。
依定制,万历皇帝死后当天就要小殓,也就是给万历皇帝的尸身沐浴后换上一身崭新的帝王服饰,口中含上宝珠类的珍宝,进行防腐处置后停尸在乾清宫正殿。
因为七月天气炎热,为了减缓万历皇帝尸身腐败的速度,宫里特意调了很多冰块放在万历皇帝尸身的周围。
第二天,万历皇帝进行大殓,也就是将其尸身移入准备好的棺木中,这副棺木称为“梓宫”。
大殓时,京城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要进入乾清门,瞻仰停在乾清门梓宫里万历皇帝的遗容。
现场哭声震天,穿着孝衣的人官员一个个捶胸顿足悲伤莫名,有人甚至径直哭昏了过去。
太子率领着诸皇子皇孙和公主等人站在乾清宫的丹陛上行大殓礼,李宏宇等治丧大臣按照文武分立在丹陛的左右。
李宏宇在一旁冷眼旁观,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些痛哭流涕地瞻仰万历皇帝遗容的京城官员们,他很清楚真正伤心的人寥寥无几,恐怕大家都在琢磨着万历皇帝死后的朝局,想着如何才能从中牟利。
大殓过后,万历皇帝的梓宫移到乾清宫正殿,设大行皇帝灵堂,供文武百官祭奠。
万历皇帝的要在乾清宫正殿停棺七天,头七过后移棺到景山的观德殿,在观德殿一直待到出殡。
随着万历皇帝的驾崩,京城上下满城俱哀,家家缟素,不少百姓为此痛哭流涕,万历皇帝虽然对官员们有些苛刻但对百姓还是非常善待,在辽饷之前还没向全国百姓增加过农业税。
至于矿税纯属万历皇帝被逼无奈,试想如果从商业和农业上下手对百姓收税的话,万历皇帝何苦要冒着骂名收取矿税,在古代农业税为主,商业税次之,矿税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按照朝廷定制,大丧的二十七天内全国禁止一直娱乐活动,违者严惩不贷,青楼楚馆和赌场戏院等娱乐行业纷纷关门歇业。
这个时候谁还敢做生意的话就是找死了,一经揭发的话,轻者免不了牢狱之灾,重者可就要掉了脑袋。
万历皇帝的梓宫移至乾清宫正殿后,治丧的大臣们开始分批逐次回家沐浴更衣,他们一连在宫里忙了几天身上早就充满了汗臭味。
“李翰林,皇贵妃娘娘有懿旨,李翰林是大行皇帝最为器重的臣子,大行皇帝丧期内应留在皇城照应,已经为李翰林准备好了住处,请随卑职前往。”
紫禁城的城门前,一名亲军的百户领着十来名亲军士兵把准备出城的李宏宇拦了下来,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诸位大人,下官先行一步。”李宏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向同行的周嘉谟等人拱了一下手,跟着那名亲军百户离开了。
“周大人,皇贵妃娘娘这是何意呀?”
望着李宏宇离去的背影,一名中年文官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望向了周嘉谟,有些不明白郑贵妃为何要把李宏宇给留下来,李宏宇可是治丧大臣中影响力最低的一个。
“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忌惮新军!”这时,另外一名中年文官低声回道,李宏宇虽然资历浅薄但是却掌控着新军的兵权。
“新军不是被调去了山海关,没有圣旨不得离开。”这名文官的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官员提出了他心中的诱惑,他并没有听说万历皇帝把新军调回京城的消息,这意味着直到新帝登基之前新军都无法从山海关回来。
“难道……”不过下一刻,这名官员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除了圣旨外能调动新军的还有李宏宇的军令,难道李宏宇会从山海关把新军调回来?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可妄议朝政!”周嘉谟的眉头皱了一下,沉声向那几名官员说道,现在最为忌讳的就是跟皇位有关的事情。
几名官员意识到刚才失言了,连忙向周嘉谟一躬身,步履匆匆地随着周嘉谟离去,京城的这潭浑水是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