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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武昌城的一家酒楼里,赵欣设宴宴请杨仁孝和方云、沈伯诚等生员案首,席间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气氛很是热烈。
由于巡抚李郁接受了生员们的意见,宣布乡试前给出临江楼一案的结果,而且还没有革除李宏宇的功名,所以这对赵欣等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作为酒宴的发起人,对于那些敬酒的人赵欣自然是来者不拒,频频举杯与人对饮,显得非常豪爽,其酒量之大令方云和沈伯诚等人倍感吃惊,在他们看来赵欣饮酒简直就跟喝水一样。
杨仁孝面无表情地在那里自斟自饮,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为秦月能从临江楼一案中脱身感到高兴,但同时也因为李宏宇逃过一劫而感到失落。
方云和沈伯诚等人对杨仁孝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纷纷与赵欣谈笑着,与性格孤傲又心情不佳的杨仁孝相比,开朗热情的赵欣很显然更容易打交道。
方云和沈伯诚注意到了杨仁孝的异样,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两人敏锐地意识到杨仁孝好像对李宏宇脱险并不怎么开心,难道两人之间有隙?
至于李宏宇与杨仁孝之间的恩怨,方云和沈伯诚这些外地的生员并不清楚,不过很快两人就会知道,很显然他们不会放过打探这其中的隐情,毕竟以后大家要交往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了,免得犯了什么忌讳。
况且,杨仁孝的实力很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中举,而李宏宇、赵欣能接连在府试和院试中力压杨仁孝一头也应该桂榜提名,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考中进士,这样的朋友自然值得结交了,以后官场上比拼的就是人脉。
与此同时,武昌城的一家青楼里,郑林和杜义安一边欣赏着歌舞姬的表演一边把酒言欢,两人是同科的进士又同在京城为官关系自然亲密。
“杜兄,你在湖广已经届满一年,可知襄阳府童试案首是何来头?竟然能请动楚王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郑林沉吟了一下,压低了音量问向了杜义安。
“他祖籍江口县白河镇,自幼丧父,并未听说其跟楚王府有何瓜葛。”
杜义安闻言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奇怪,李宏宇如果跟楚王府有关系的话那么也不会在襄阳城被襄阳县县丞牛丰结结实实打三十大板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之后不久那个牛丰就倒了大霉,贪污腐败的罪行暴露,落一个绞立决的下场。
其实杜义安对牛丰的案子感到有些奇怪,他担任御史多年自然有着丰富的审案经验,牛丰的案子从头到尾进行得太过顺利,一切都显得太过顺理成章,尤其是牛丰姘头的突然出现,令他感到牛丰被人算计了。
以前杜义安还没有把牛丰的事情跟受刑的李宏宇联系上,还以为是牛丰的仇家所为,毕竟牛丰在襄阳城有不少仇家。
可是经历了临江楼的事情后,杜义安猛然发现他好像轻视了李宏宇,牛丰的事情十有八九跟李宏宇有关,牛丰早不被仇家算计晚不被仇家算计,单单在他对李宏宇动刑后倒了霉,很显然并不是一个偶然。
“没想到那些应考的生员竟然会闹着罢考,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郑林见杜义安也对此事感到疑惑,于是笑着说道,“真是一群初生牛犊,看见他们不由得想到咱们年轻的时候,恐怕也会这样做的。”
“此次武昌府之所以会被围,李宏宇的一名同乡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不仅串联了十七个州府的生员,而且还亲自前去说服了长沙府的人一起行事。”
杜义安也笑了起来,身为巡按御史自然对李宏宇的案子十分关注,只不过在地方衙门未审结前他不便介入,但对案情非常关注,知道赵欣为李宏宇的案子四处奔走,可谓是此次生员围困武昌卫的幕后指挥者。
实际上,杜义安完全可以以巡按御史的身份督办李宏宇的案子,不过此案太过复杂而他的任期又将届满,故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的可是那个跟随李宏宇一同进了襄阳县大牢的生员,好像叫赵……”郑林闻言不由得开口说道,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赵欣的名字。
“赵鑫,襄阳府院试第二名,是个胆大心细、颇有才华的年轻人。”杜义安笑着说出了赵欣的名字,“如果其能踏入仕途的话,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杜义安的这番话并不是在刻意夸大赵欣,要知道能把一省的生员串联起来到衙门示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需要有足够的组织能力和交际能力,而这这是能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两个重要条件。
“看来他们两个是莫逆之交,普通人可做不到赵鑫这样。”郑林微微颔首,不无感慨地说道,这可是把前程都押了上去,实在是人生的一大豪赌。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武昌城的赌场里,李宏宇考中乡试解元的赔率排名第三,说不定真的会脱颖而出。”杜义安一边给郑林倒酒一边笑着说道,“只是不知他能否过了郑兄这一关。”
“严提学好像对他很是欣赏,想必有着什么独到之处。”郑林笑了起来,端起酒杯与杜义安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他倒是想看看李宏宇在乡试里会有何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