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2 / 2)

比起枇杷和红菱,姜姑是服侍了他二十余年的人,行事稳重也有眼色,算是个心腹。

韩蛰面色是惯常的沉冷,“少夫人昨晚睡得好吗?”

“不太好。奴婢半夜起来查灯烛,少夫人那儿灯还没熄,今早起来,眼圈还红红的。”

清早眼圈红红的,是睡着时哭的?

看来这回她真是生气得很,受了大委屈。他明日筹备了南下的事,后晌应须动身,战事当前不容他绕道去金州,不把她那点气恼抚平,按令容那外软内刚的性子,心里的芥蒂酝酿发酵,没准真得再提和离的事。

韩蛰心里揪着,深浓的眸色几番变幻,沉声道:“给书房掌灯。”

姜姑应命,往侧间里掌了灯盏,照得满室如昼,而后恭敬退出。

韩蛰自铺纸研磨,从笔架上挑了支趁手的狼毫,挥笔便写。

写信总比说话容易,令容介意章斐的事,他澄清就是。横竖当年对永昌帝拔剑是为了章素的兄弟情分,跟章斐没半点关系,好解释得很。轮到高修远那件,笔势便顿住了,他缓缓写了几个字,又觉无从下笔,纸上染了团墨迹,颇为碍眼,随手揉成一团,扔在旁边。

写了三遍才算满意,韩蛰将纸团在烛上烧了,将家书封起来。

家书自然不够,他这回外出,半点东西没给她带,反怄了她一肚子气,哭得委屈。心里觉得理亏,珍珠首饰之类她未必稀罕,也不好携带,想了想,另写张纸条塞进信封里,这才放心去睡。

第133章 战情

家书寄到金州时, 令容才跟宋氏对坐用完饭,在园里散步。

傅老太爷身子骨不算强健,这回虽只是风寒, 却有些病来如山倒的架势。他丧妻颇早,这些年没续娶, 膝下唯有两个儿子,没养过女儿, 待令容堂姐妹俩便很好。这两年傅绾出阁远嫁, 令容常在金州, 傅盛娶的一房妻室去岁病殁,膝下便甚为荒芜。

令容回金州后陪着侍疾,跟老人家说说话, 逗他高兴,老太爷的气色倒好了不少。

前晌令容又过去陪着解闷逗趣, 晌午时老太爷吃了药小睡, 傅锦元守在那边, 她随宋氏回屋, 暂且用饭。

金州物产颇丰, 有许多令容惦记的吃食, 宋氏准备得丰盛精致, 令容吃得心满意足。

就只是腹饱后略觉得撑,趁着天阴凉快, 母女挽臂慢行。

宋姑将家书递来, 蜡封之外空无一字, 递信的人却说得明白,是给少夫人的。

整个韩家上下,会闲得没事递信给她的没旁人,令容瞥了一眼,迟疑着拆开,揪出信笺一角,果然是韩蛰的笔迹。她有点犹豫,觑向宋氏,宋氏笑意温婉,“是谁写的?你先瞧瞧,我去前面亭子等你。”

令容不知信里内容,没好意思说是韩蛰,点了点头,自寻个荫凉坐下。

信笺用的是她买的松涛笺,玉白整洁的纸面,底下有古拙的墨色松涛花纹。

韩蛰的字迹风骨遒劲,行楷洒落如行云流水,信写得不长,先说他有公务即日南下,无法前往金州亲致歉意接她回府,只好请她见字如晤。后说章斐虽曾幼时相交,却是因章素之故,当初拔剑相护,是为章素兄弟之义,换了旁人亦会如此,与章斐无关。别苑里驻足招呼,也是敬章老祖孙恩义,且两府世交,不宜视而不见。最末说那晚出言无状,请她万勿介怀。

态度是够诚恳了,韩蛰那样冷清倨傲、俾睨天下的性子,能写这封家书实属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