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卖关子的科斯嘉团长,翻了一个白眼后,不耐烦地说道:“科斯嘉中校,到底是谁,请您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别老是绕来绕去地吊人胃口。”
见我有发火的迹象,科斯嘉也不敢再绕弯子,而是试探地问:“您的警卫营长普加乔夫上尉,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普加乔夫?!”听科斯嘉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自己的这位警卫营长露面。我随口问道:“他人在哪里?”
谢杰里科夫连忙抢着回答说:“刚才接到侦察兵的报告,说在阵地的西南防线发现有德军活动的迹象,普加乔夫上尉亲自带一个连,赶到发现德军的地段去了。”
我听完谢杰里科夫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问科斯嘉:“科斯嘉中校,要是让普加乔夫来代理二团团长的话,那么又让谁来担任警卫营的营长呢?要知道,因为两支部队的职权范围不一样,让普加乔夫上尉身兼职两职显然是不合适的。”我这么说,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听出我已经默许让普加乔夫上尉代理二团团长的职务。
“警卫营长的位置,我也想到了合适的人选。”科斯嘉胸有成竹地说道。
“哟嚯,不简单啊,科斯嘉中校。”谢杰里科夫惊奇地说道:“没想到你不光能推荐合适的二团代理团长人选,甚至连师警卫营的营长人选,你都想到了。”
“警卫营长的人选,你也有合适的人选?”对于科斯嘉的惊人之语,让我感到意外,于是我格外好奇地问道:“这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就是被我的战士打了一枪的那位少尉。他叫……”说到这里,科斯嘉的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看样子正在回想巴斯曼诺夫少尉的名字。
一说到巴斯曼诺夫,我就不禁想起了刚才那场因枪击事件而引发的车祸,想起自己在撞车后,体内气血一阵阵翻腾,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似的那种感觉。这么一想,立即感觉到胸口有点隐隐作痛,我连忙用手捂住胸口,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抬头望着科斯嘉,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说的是巴斯曼诺夫少尉吧。”
“枪击事件?科斯嘉中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盖达尔没等科斯嘉回答我的问题,便抢先关切地问起了枪击事件。
科斯嘉也不隐瞒,就把刚才去接应我们时,部队在一个山坡上休息。刚巧看到我们穿着德军制服,坐着德军的摩托车正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前进,就顺理成章地把我们当成了德国人,于是执勤的哨兵就毫不迟疑地开了枪。说到这里,他庆幸地说道:“幸好哨兵的枪法不太好,子弹打偏了,打中了师长那辆车上的驾驶员。驾驶员就是我刚才推荐的警卫营长的人选。”
我把德军钢盔从头上摘下来往桌上一扔,边脱套在军服外面的德军制服,边补充说:“他叫巴斯曼诺夫,是二团的一个排长。虽然我接触他的时间不长,不过感觉他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既然科斯嘉中校建议由他来担任警卫营的营长,我没有什么意见。你们呢,有不同意见吗?”
“这个少尉是什么人,他能胜任这个职务吗?”谢杰里科夫迟疑地说道。
“他原来是步兵第24师的,部队在基辅被德军部队合围。由于在突围时,第24师的军旗遗失或者被德军缴获了,所以该师很快被解散,师级领导被全部送上了军事法庭,而其余的各级指挥员,除了个别人外,其余的也进了惩戒营。巴斯曼诺夫少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送进的惩戒营。少尉的情况你们都了解了,还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部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招呼这三位团长坐下后,接着问自己感兴趣的事。
“听说师长为了掩护大家撤退,亲自担任断后任务,让指战员们都深受感动。目前部队士气高昂,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谢杰里科夫的回答,让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马屁精!不过表面上我却不能说什么,只能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点头。
奥列格来到指挥部的时候,正好去执行任务的普加乔夫也刚好回来,两人一起走进屋子,抬手向我敬礼。我还了个礼,没有理睬奥列格,只是看着普加乔夫问道:“上尉同志,听说你带着部队去发现德国人的区域执行任务去了?”
“是的,师长同志。”普加乔夫向我报告说:“我得到侦察兵的报告,说在我军阵地的西侧,发现有德军活动的迹象,于是我便到着一个连的战士赶了过去。”
“你到那里后,看到了德国人了吗?”
普加乔夫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我们发现一支德军的巡逻小队,有十五个人。在消灭所有的敌人后,根据身上的证件可以得知他们是隶属于坦克第16师的。”
“什么,坦克第16师?”其他人听完,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刚划归给我师的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脸色大变,他有些激动地说道:“德军胡贝中将的坦克第16师,隶属于保卢斯第6集团军下属的坦克第14军,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奇怪,他们怎么会突然在我师的侧翼出现呢?”
在座的其他指挥员,显然对德军指挥官的了解程度比不上耶果诺维奇,所以听到说完后,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我看到奥列格和普加乔夫还在我的面前站着,便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先坐下。
接着来的是坦克分队的佩尔斯坚上尉、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炮兵连长莫罗佐夫也先后来到。看到要参加会议的人几乎都来得差不多了,却偏偏没有看到巴斯曼诺夫。我连忙问奥列格:“奥列格同志,你的部下巴斯曼诺夫少尉呢?”
奥列格站起来,一脸茫然地说道:“报告师长,他就在外面。他肩膀负了伤,从集团军来的卫生员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呢。”
“去把他叫过来。”我干巴巴地吩咐道。
奥列格不敢问为什么,老老实实地到指挥部外面,去把巴斯曼诺夫少尉叫了进来。
此时的巴斯曼诺夫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德军制服,一只手吊在胸前,一见到他走进来,我连忙迎上去,走到他的面前停下,关切地问他:“少尉同志,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少尉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师长,卫生员为我取出弹头后,又重新包扎过伤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很好,”我说完这句话以后,用手一指桌边,对少尉说道:“巴斯曼诺夫少尉,你就坐到普加乔夫上尉的身边吧。”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面朝在座的几名指挥员,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各位指挥员,能在这里看到大家,我感到很高兴。对我们来说,在完成阻击德军的任务后,我师的大部分部队,能够成功地撤退到了上级给我们指定的预设阵地上,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听到我这么说,在座的指挥员,脸上都流露出喜悦之色。我等大家脸上的表情保持几分钟后,又接着说:“这次,我师执行的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整体上来说,完成得非常好。我们不光在三个方向,同时顶住了德军几个师的进攻,还重创了德军的摩托化步兵第29师,歼敌近万人,同时还俘虏了他们的师长莱泽少将。”
说完这几句话以后,我把目光转向了坐在我左侧的奥列格,加重语气说道:“虽然我师取得了很大的战果,但同时也暴露出了一些隐藏着的缺点。”说到这里,我咬牙切齿地问坐在奥列格旁边的谢杰里科夫:“谢杰里科夫中校,你可以为大家解释一下,我说的是什么吗?”
谢杰里科夫连忙站起身来,冲着我点点头后,对其他人说道:“各位在座的指挥员同志们,本来我们可以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悄悄地完成转移任务。没想到有人却节外生枝,公然违抗上级的命令,擅自带领部队去偷袭敌人。虽然剿灭了敌人的一支运输队,并缴获了不少的车辆,可惜在他们返回时,却遭到德军炮火的猛烈拦截,害得两百多战士白白牺牲,这种恶劣的行为,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由于在等几名指挥员来开会的这段时间里,我对谢杰里科夫、科斯嘉、盖达尔三人讲过奥列格的事情,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是心知肚明。可另外几名级别低的指挥员,就不清楚这件事情,还在交头接耳,小声地打听出了什么事情。另外一个了解情况的是少尉巴斯曼诺夫,但在这种场合下,大家直接忽略了他,更想不到知情者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我再度咳嗽了一声,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板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大家不要再交头接耳了,我来给大家说说这件事。本来按照师部的计划,撤退的顺序,依次是四团、三团、二团、一团。当四团撤退开始时,我和谢杰里科夫中校来到四团的防区接防,同时和三团、二团进行联系,催促他们按时撤退。三团没说的,在大部队撤退时,还在阵地上留下了一个连,负责监视敌人。可二团呢,和他们进行联系时,居然联系不上。”说到这里,我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奥列格大声地说:“奥列格中校,你来告诉大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奥列格满脸涨的通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下巴贴着胸前,小声地说道:“我们团的通讯器材损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