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树倒猢狲散,以前他们家所结交的那些人,都一个个的唯恐避之而不及,又有哪个愿意帮他们一把?虽然百家在成远县还留有几亩地,但冯氏已经年迈,百子晋幼时也是锦衣玉食,哪里种得来地?
种出来的粮食勉勉强强填饱肚子,竟是连田赋也交不起。
好在百子晋总算争气一些,今年的童试连着考上了童生、秀才,虽然是附生之末,但从今年起,就可以减免田赋。只是,如果不是宁江正好赶到,去年田赋未能交上的他怕是已经被逼得卖地,纵然免了田赋,又能有什么用处?
没有想到百子晋的身世竟然是这个样子,宁江也不免有些唏嘘。
只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无奈之事。
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当文人掌握了完全的话语权,这种事情总是无法避免,如狄青,如岳飞,如戚继光,都难以有好下场,而这个拥有文气的世界,远比另一个世界更甚。
因为是夏天,天色暗得比较慢,虽然如此,金乌的余晖也已经在慢慢淡去,田野间出现蛙声,月亮已是升起,不过在夕阳未尽的天空中显得苍白而不显眼。
宁江说道:“子晋兄既然已经过了府试,为何不去试试今年的秋闱?”
百子晋无奈的道:“小弟家道中落,别说请不起好老师,就连书本都买不起几本,这一次能够考中附生,已经是靠着运气,原本是想着,先入县学,等到了秋天,再看一看……”
宁江摇头道:“县学里的讲师,大抵也都是些过不了府试的秀才,甚至是连秀才都考不上的童生,教的基本上都是蒙学的孩子,子晋兄既然有志科举,何不与我一同前往省城,入学唐虞书院?”
百子晋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宁江当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至少要廪生才可以免费入州学,百子晋只是一个附生,入府学都是要钱的。连田赋都交不起的他,怕是连前往铜州的路费都凑不出,如何上得起州学?
于是笑道:“如果子晋兄不介意的话,何不与我兄妹二人一同前往省城,入府学的学费也由某垫付,日后子晋兄飞黄腾达,再行还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