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宴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慌得不成样子,他来江暮行家,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班长,我那个,我……我想……”
声音很抖很无措。
江暮行看出了他的心思,薄唇微动:“家里只有我。”
宴好怔住了。
江暮行走到一个深红色大铁门前,推开门道:“里面黑,跟着我。”
说着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率先进去。
没有感应灯,房子又破又老,灰尘的味道很重。
这是宴好感受到的最直接的信息,他跟着江暮行拐上窄窄的水泥楼梯,掉在路上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蜂拥般回到他心里,沉得他每次呼吸都很困难。
家是一个暴露最多隐私的地方。
而且江暮行的爸妈现在不在家,就他一个人,宴好要在充满他生活痕迹的地方,跟他单独相处。
不多时,宴好站在江暮行的家门口,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上楼的时候撞到了手肘,他也不敢揉。
江暮行拧着钥匙打开门。
宴好听到门发出的轻微响动,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就跟着抖了一下。
江暮行握着掉漆的门把手,沉默了片刻:“直接进来吧,不用脱鞋。”
宴好没有动,发着愣。
江暮行的拇指摩挲了几下门把手:“宴好,你还要不要进来?”
宴好被叫名字,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江暮行说:“我关门了。”
宴好条件反射地伸过去一只脚,挡在了门框上面。
第27章
进了门, 江暮行就把水果拎到厨房。
宴好在他走后松一口气, 将背上的书包拿下来,轻放在小碎花布艺小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
客厅面积很小, 东西哪怕收拾的很整洁,还是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家具非常旧, 像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地面铺着劣质的地板革,拖得很干净, 有些翘皮开裂。
宴好想到了江暮行脚上那双球鞋。
也许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也许是一开始顾不上,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如果条件允许, 谁不想过得好一点, 过得轻松一点?
宴好的心口被难过的情绪蒙住,每个人来世上走一遭,脚下的轨迹是不一样的, 各有各的方向。
江暮行有自己的路要走, 原本跟他没有交集,是他人为制造出来的交集点。
现在他就站在交集点延伸出的江暮行家里,直面江暮行艰辛的人生。
这只是冰山一角。
宴好的眼睛酸涩, 眼眶泛红,他仰起头看天花板。
白炽灯用很久了,投下来的光不够明亮,灯底下有一些小黑虫,不停地绕着光飞舞。
坑坑洼洼的墙上扒着蚊子, 懒洋洋地叮在那里,喝饱了。
宴好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扭曲的怒意,冲过去对着一只麻蚊子拍下去。
手上沾了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宴好又去找蚊子打,力道很大,手掌疼得发麻,整条手臂都有点痉挛,心底的暴戾才渐渐被压下去,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掉头坐到沙发上,垂着眼帘发呆。
江暮行切了一盘西瓜出来,放到小茶几上面。
宴好发现他脖子上有个蚊子包,手指抖了抖,忍不住搓起手心里的血迹。
江暮行瞥见了宴好的手心,眼角扫了扫仿佛被红色颜料点过的墙壁:“你打蚊子干嘛?”
宴好闷闷道:“看着烦。”
江暮行抬眼。
宴好移开视线没跟他对视,坐了会起身去洗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