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树礼甚至暗暗地想,如果自己读了大学,能有萧胜天这见识吗,能和人家比吗?
一时心里竟然有些迷惘了。
萧胜天淡声说:“这没法比,你们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天之骄子。”
这话倒是安慰了谭树礼,想想也是,考上大学,吃商品粮,以后就不是农业户口了,这是多少钱买不来的。
吃完了饭,结账的时候,萧胜天直接把账结了,谭树礼要结,不过却没能争过萧胜天,一时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说要请你们的,没想到反而让你破费了。”
萧胜天:“这都是小事,没什么。”
顾清溪从旁笑:“让他请吧,他比咱们有钱。”
萧胜天挑眉,瞥她一眼,没说话。
之后和谭树礼分开,骑着车子慢悠悠地回家,这个时候傍晚了,西边的夕阳落下,将那一大片金色的麦子涂上了壮丽的火红色。
萧胜天:“你这是替我谦虚?”
顾清溪笑:“难道还要替你显摆吗?”
萧胜天无奈:“你还拿着我化肥给人家做人情了。”
顾清溪更加笑了,抓住了他衣服的后面:“就拿你的化肥做人情,怎么了,哼哼!”
萧胜天也笑:“行,我的就是你的,我哪敢说什么。”
他笑起来清朗低沉,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的笃定。
顾清溪听到这话,一时心里自是甜得吃了蜜一般。
她其实也想说,自己的就是他的啊,全都是他的。
不过到底是没说。
萧胜天却在这个时候低声说:“抓紧了我腰,我骑快点,咱赶紧回家。”
顾清溪犹豫了下,把手放在了他腰上。
那腰很结实,触感烫人,顾清溪的手颤了下。
不过好在他专心骑着车子,应该并没注意。
一时萧胜天骑着车子,顾清溪安静地坐在后座上,偶尔两个人说说话,夏风徐徐而来,吹过顾清溪的脸颊,带来的是一阵阵麦香。
睁开眼看过去,大片的麦子熟透了。金黄色的麦田望不到边际。
当下不免想着,她家北边地里的麦子,今年应该大丰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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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小麦确实是大丰收了。
小麦是村里当时集体种下的,分到个人手里后,大家精心伺候,该浇水的浇水,该打药的打药,可以说是像精心伺候自家的孩子那样伺候着麦子。
到了这个季节,走过去,揪下一只麦穗来搓一搓,便有饱满的麦粒从麦穗里脱出来了。
最初那麦粒是饱含汁液的绿色,咬在嘴里有韧性,清香好吃,等过两天,麦穗就变硬了,变黄了,熟了,就得准备收割了。
顾清溪特意揪下自家的麦穗尝过,每一粒都是鼓鼓地胀着,简直是要爆裂开,这一亩地的收成肯定少不了。
廖金月笑得合不拢嘴,北边那几亩地实在是麦子涨势看,她每天都要遛一圈看看,看着那麦子,想到收到满仓的粮食,简直是做梦都想笑。
再想想自己儿媳妇那吹气球一样的肚子,更是满心喜欢,加上女儿争气,学习好,眼看着明年就是上大学的料子,她还有什么好愁的?
她现在扬眉吐气,每天都要去街上和人家说说话,走路带风,人人羡慕。
而那个以前总是压她一头的马三红就愁了,女儿没过高考筛选,只能复读一年不说,因为孙跃进的事,名声也被连累得不好。
这也就罢了,偏偏她家地里的麦子,长得不旺,一看那麦粒子就是瘪的,估计收不了多少。
为了这个,马三红愁得不行,见到人就诉苦,可这也没办法,你自己不争气抓号抓到这个,再说了,就算抓到不好的,你仔细伺候也行啊,伺候好了照样能长庄稼,可你家连化肥都不给用,庄稼能长好吗?
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咋回事,所以马三红一诉苦,大家都躲着,怕了她了。
到了收割的时候,全村的气氛一下子不一样了,老小齐上阵开始收麦子。
顾清溪自然也不学习了,拿着镰刀过去割麦子,大热天的,戴着草帽,挥汗如雨,于是金黄的麦子柔软的麦秆在唰唰唰的镰刀下成片地倒下,之后用麦秆子搓成绳,扎成结实的一捆捆。
扎起来了,应该往打麦场运了。
顾清溪家里有一辆农用拉车,但是没驴子,本来廖金月的意思,是买一头驴,这样平时进城方便,但是顾建国如今跟着萧胜天,长了见识,认为回头攒攒钱,也买一辆拖拉机,干件大的,驴子这种牲口拉车反而看不上了,所以没买。
于是廖金月就有些犯愁了:“这咋办,本来说好用隔壁你花嫂子家的牛车,但人家今天被她大姑子家借走了。”
已经收割下来的麦子,那麦穗子里的麦粒几乎都要爆出来了,放在地里这么晒着,随时麦粒子爆出来脱落了,谁还在地里一粒一粒地捡?这得赶紧拉到打麦场去。
廖金月犯愁:“你花嫂子也真是的,本来说好的!”
顾建国倒是不着急:“不行咱先自己拉,慢慢拉吧。”
顾保运也是这么觉得:“以前没牛车驴车,还不是自己慢慢地扛?”
廖金月想想也是,于是一家子便将一捆捆麦子往农车上垒,垒成一摞一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