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广澜:“啊,你说刚才那个东西就是灯芯吗?”
璆鸣不屑道:“仿制而已,材质并非真正的奇石,只是找的劣质替代品而已,所以我一开始才没看出来,若是真品,我定能认出。”
乔广澜道:“不用认了,真品肯定是原主想要的那枚白玉簪。”
璆鸣狐疑道:“你便如此确定?”
乔广澜理直气壮地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作者的伏笔都是写来骗字数的吗?”
璆鸣:“……”
乔广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理清头绪:“一开始,我要找那枚白玉簪,君浵没当回事,只派了人去,说宫里没有。直到第二次我又问他要,君浵才认真去找了,但回来之后非但没告诉我下落,整个人还一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很有可能他发现了白玉簪在裴峰手里,以为我先找到了簪子并且给了裴峰,觉得我和他有勾结,才会生气。”
璆鸣道:“你的意思是,白玉簪在裴峰手中?”
乔广澜道:“我刚到这里来的第一天,街边卖烧饼和糖葫芦的商贩就聚到一起说裴峰的功绩。你还记得吗?他们说的是裴峰从来都身先士卒,每次出兵打仗,都在浓雾中点一盏灯笼,让士兵们能够更快速地找到他。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吗?”
璆鸣摇了摇头,他其实不笨,但是周围的环境实在太纯洁,思想也就相对单纯许多,摇完头之后又说:“看来他是想搏一个好名声。”
乔广澜失笑,随手勾了下璆鸣的下巴:“你倒是傻的可爱——你想想,食人谷的妖怪为什么在乔栋奇带兵的时候吃的人多,裴峰带兵的时候吃的人少?真是裴峰有本事吗?食人谷……真的有妖怪吗?”
他已经不指望璆鸣能跟上自己的思路了,一字一顿地自己说出了答案:“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妖怪,裴峰才是那个吃人的妖怪!”
璆鸣一时失声:“他、他……你是说那些士兵都是他自己吃的?他为什么……”
乔广澜道:“你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伤势好的特别快吗?”
种种真相,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裴峰因为绑定了系统,有必须的任务要完成,但身为一个穿越者,即使有系统帮助,他也不可能对排兵打仗有什么研究,所以一定会遇到很多危险。
只要他一死,整个任务就算失败,没有任何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时候灯笼鬼的灯油就相当于一个高级作弊器,赋予裴峰不死之身,使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璆鸣好不容易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那些对于裴峰敬若天人的将士们得知真相之后震惊的表情——多可笑啊,一直以来因为可以打败妖怪而对将军崇拜不已,结果原来那将军成了妖怪本身。
那么多的人都好好当了一回傻子,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别人不会轻易相信的。”璆鸣怔怔说。
乔广澜冲他打了个响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咯,上了战场之后,真相自见分晓。”
璆鸣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转眼就没了影子。
乔广澜若有所觉,起身向门口看去,君浵披着一件明黄色的外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乔广澜道:“梦游么?游的够远。”
君浵叹气:“一个人睡觉,总容易得这种病,你能帮我治治吗?”
答案是肯定的。
君浵如愿以偿地留了下来,时候不早,两人都没有多说,一起躺下睡了。
乔广澜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君浵道:“明天我会下旨御驾亲征,跟你一起上战场。”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支起半个身子看向君浵:“我一个人可以应付,你没必要陪着我去。”
君浵把乔广澜按回了床上,帮他掖好被角:“我看你真是瞎着急,谁说要陪你了?大齐让赫赫狂妄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他看在乔广澜躺在枕头上看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的很大,显得尤为可爱,就忍不住顺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到时候把整个赫赫打下来给你住。”
“不要。”乔广澜果断拒绝,“我没那么胖。”
君浵:“……”
乔广澜拍拍枕头,示意道:“一张卧榻留半边,足矣。”
君浵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粲然一笑,躺在他身边:“是啊,足矣。别说江山,就是连天庭御殿统统都拿过来,我也不换。”
上战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君浵御驾亲征,乔广澜骑马跟在他的身边,不管是跟随出征的将士,还是前来送行的臣子,都不约而同地把头埋的低低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他们这些当大臣的乖顺,前几日君浵封乔广澜为将和打算御驾亲征的两道旨意接连颁下,整个议事殿的殿顶都差点被掀翻了。
按说乔广澜以神女的身份入宫,入宫当天就被封妃,当个贵妃没几天皇上的魂都要没有了,他转头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身份还是叛将乔栋奇之子,现在取代了大将军裴峰的位置,就要跟着皇上出征了?!
这军国大事,也太闹着玩了!
朝野大哗,群臣纷纷上书,但是面对他们的谏言,君浵只淡淡道:“朕是在下命令,不是在问意见。若朕的所有决定都可以被臣子如此质疑,那朕又凭何称帝?”
他的手段,这么多年人人都深有体会,见皇上态度如此强硬,朝堂上没有人再敢说话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但不说话的态度,也不一定都代表着妥协。
大军刚刚启程,这时,忽然有一个人飞快地向着君浵的方向冲过来,左近的侍卫吓了一跳,连忙各自拔剑,挡在了君浵面前,大叫“护驾”。
四周的弓箭同样搭上了弦,纷纷瞄准那个人,那人面对这样的阵仗,却凛然不惧,只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君浵道:“退下。隗信,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敢阻拦大军出发?”
他叫出“隗信”这个名字的时候,乔广澜基本就猜到这对方后面会说什么——隗信身为副将,是裴峰一手提拔出来的嫡系,向来把裴峰敬为生平第一大偶像,性格又愣又直,现在他觉得裴峰被自己给折辱了,又怎么可能甘心呢?
果然,隗信跪在君浵面前大声道:“臣冒死进谏,乔广澜乃罪臣之后,佞宠之流,不堪大用,军营岂同儿戏?陛下不该带他同行,更不该让他取代大将军的位置!将军为国鞠躬尽瘁,陛下却如此行事,只怕会让将士们心寒!”
君浵盯着他,没有说话。
沉默之中,目光如同有形有质,隗信一开始还梗直了脖子不肯示弱,然而过来一会,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额角布满了冷汗,逐渐顺着脸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