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正想开口反驳,发现那位将军的右手有些异样,似乎伸不直的样子,“来者可是李牧李将军?”
“正是。”李牧开口说道。
不知怎么的,李牧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
其实也不怪白仲异样,这完全是因为李牧后来的封号也是“武安”,被人称为“赵国武安君”,而这个封号还是在秦国十万士兵的首级上拿的。
身为武安君白起的“儿子”,白仲当然不愿意有人跟他爹一个封号。
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原来是大破匈奴、功大似天的李牧将军啊,难怪敢在大王没有发话时,主动开口插话。”白仲用孩子气的表情,天真灿漫的说着。
李牧的脸瞬间就黑了。
自家这位大王,心胸可真不宽广,随便被人挑拨几句,就能把自家大将廉颇废了。
见李牧不说话,白仲又扭过头看向赵偃,“赵国中央之国,四战之地,胡杂混居,百姓轻率。若是秦燕联手,赵国必败;我若阻张唐使燕,绝秦燕之好,难道不是救了赵国吗?我大秦如此有诚意,大王您不应该主动表示些什么吗?”
“表示什么?”赵偃表情有些呆的问道。
“秦燕联手,也不过也是为赵国河间之地也。若是大王能送上河间之地五座城,我愿说服我王及文信侯,绝秦燕之好,改交秦赵之好。大王想想,若是秦燕联手,赵国损失的绝不止五座城;而若是秦赵联手,赵国得到的又何止是五座城?”
凭心而论,白仲看春秋战国时代的史书时,常会感觉那些大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那些纵横家的嘴炮低劣技能,怎么看怎么都十分浅显的阴谋,政斗水平还没点点种马男高,怎么就没人能看穿呢?
要是换成自己,怎么都不可能被嘴炮家们,一忽悠就一个主意,一天变一种心思来着。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问赵王白要五座城,他竟然真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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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仲走出赵王宫时,头还是晕的,一脚踩下去,只觉得自己如同踩在云朵上一样不真实。
他竟然还真给了!真给了!真给了!这人是猪脑子吗?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这五座城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身后的秦国的。你想想……他想攻燕,但是又怕秦国在后面捣乱,所以交出五座城……嗯,我算算,历史上赵国此役得了三十座城,后来分给秦国十一座,自己得了十九座,他还是赚了的。]
这不是重点好嘛!重点不是应该是,赵国不防范秦国,他去打什么燕国啊?有病吗?大的国策方针就是错的!
[可是敌人不犯错,秦国怎么一统天下。]
系统说的好有道理,白仲竟无言以对。
搞定完正事,白仲到是不急着回秦国,难得出一次国,当然要趁机旅游——主要是用自己的户口本去申请赵国旅游签证,户口本一定会被赵人撕了丢在脸上,他想借机四处去观光观光,没准还能看见嬴政的老相好、小相好什么的。
白仲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和嬴政透露的只言片语,去当年嬴政居住的地方,寻找一个叫“小蔓”的女孩子,结果找了一圈别人告诉她,小蔓被她的酒鬼哥哥卖给大户人家当侍女去了。
没见到小青梅,小白姑娘有些略不开心,只得怏怏的回了住所,准备归秦事宜。
结果别人告诉她,赵国一年一度的立秋抡材大典就要开始了。
所谓抡材大典,说白了就是嘴炮大赛。
赵国本来和秦国一样,尚武之风浓烈,而士风一般般。但因为长平之战前,齐魏衰落,而赵国是唯一能和强秦抗衡的山东强国,又有六国合纵败秦的壮举在,所以大量的名士涌入邯郸,邯郸士风一时竟居天下之冠。
同时,偷了虎符不敢回国的信陵君又居于邯郸,再加上邯郸本来就有平原君的存在。
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养门客——成为信陵君的门客,可是后来的汉高祖刘邦人生最早的志向。
有两个参天大树在,邯郸本身又有众多士人,在没有高考和科举的年代,抡材大典就成了普通士子扬名奋发的好机会。
因为这种盛会,并非为某国某郡选拔贤能,所以一般情况下是像高考那样,一年一个议题,然后各家各派针对这个议题畅所欲言,说白了就是看谁打得嘴炮好、看谁打得嘴炮棒。
抡材大典的议题一般比较飘逸,连名家公孙龙子的“白马非马”、“鸡三足”这种奇葩都上过,所以大家看到今年的议题时,觉得今年的主持人还算厚道,总算出了个大家能看得懂得。
天下多难,如何才能消弥兵患?
在热闹而不怎么友好的问题中,各家各派弟子就这一问题进行了激烈的撕逼。
道家弟子说:无为,不要有辣么多贪婪、休身养性淡定淡定;墨家弟子说,兼爱非攻,天下和平,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法家弟子说,这说明大家不遵守法律制度啦,如果人人都遵纪守法……
如果人人都遵纪守法,那你不是要失业?
白仲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吐着糟。
最有意思的是来自儒家稷下学宫的代表队,他们是儒家内部大名鼎鼎的原生派。
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任何事物都是在发展中变态……进化的。学派思想也是一样,总是在不断进化,而不思进取、逆潮流而行的东西,多半不是不招人待见、就是红火不起来的。
而原生派就是这么一个思想学派,对于他们来说,凡是古代的东西就是好的,凡是现代的东西就是差的。
追溯到夏商朝还是客气的,好歹大家都是奴隶制社会;动不动就追溯到原始社会的鸟生鱼汤时代,简直是让人不能忍。
因此,他们认为只要恢复上古先贤的制度,就一定会还天下一个太平。
白仲一开始还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听着,听着听着大脑思维发散,互相发现这总结一下,不就是后世公知精英的说法——“定体问、这国怎、亏总民、我陷思”吗?
想着想着,白仲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
本来笑也没什么,在场那么多人谁会注意他呀。
可千不该万不该,白仲年纪太小、长得太好,本来站在一群大哥哥、大叔就很显眼了,他偏偏又穿着一件秦人的服饰。
没办法,秦国千百年人来就不产人才,或者应该说只产将才、不产相才,秦国的丞相一般都是山东六国去的;再加上秦国名声又不怎么好,人送外号“虎狼秦人”,因此秦人出现在赵国……甚至是各国抡材大典里,简直就像灰太狼走进了羊村一样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