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上首的元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惊得杜恒言立即去看她的手,急道:“阿婆,你用那般大的力气作甚,这回手都得木了!”
元氏看着言儿担心的眼神,心中一软,还是硬着声道:“你两是姊妹,怎可互相猜忌!”
杜婉词察觉到元氏话语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袒护,微微垂了眸,敛琚道:“是婉婉的不是,惹得阿婆动气,阿婆仔细身子,不然爹爹回来,定要骂婉婉不孝,既阿言说不是她,今个人多,婉婉看错也是有的。”
元氏看着孙女示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孙女这么些年来,越发体贴懂事。
杜婉词又道:“婉婉还得帮娘亲准备给王府的节礼,婉婉先回去了!”
元氏点头:“你娘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你若有时间,就多帮衬着些!”
“是,婉婉明白!”
看着婉词出了厢房,元氏拉着阿言的手,问道:“今个为何又要吓她?”婉婉既是认定是阿言,怕约莫阿言确实脱不了干系。
杜恒言道:“嗯,又在茶楼里散播我的坏话,阿言不痛快,一时鲁莽了,恳请阿婆责罚。”
元氏叹道:“阿言,你已十四了,婉婉已收到好几份草帖子了,你连一份都没有收到,这可如何是好?”
杜恒言笑道:“阿婆,你莫急,阿言才十四呢!”
元氏又苦口婆心地道:“阿婆是老了,不早些给你做准备,日后,你若是落在前院手里,哪有你好果子吃?你可是记在人家名下的。”
杜恒言低了头,这倒是一桩事儿,现在赵氏不敢插手她姻缘上头的事儿,待日后,她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嫡母。
可是嫁人这回事,她还真的不曾多想,她才不过十四岁,在现代,也就是读初二的年纪,赵家母女这□□年不遗余力地抹黑她的名声,也就是为了毁她的姻缘,让她以后脱离了杜家,低到尘埃里去。
可是若没有杜家,她本来就是明月镇上的小娘子,还能低到哪里去?
元氏见言丫头也发愁,咬牙道:“唉,这些日子你在书院里头暂且忍让些,阿婆定当在你及笄前给你寻一户好姻缘!”
阿言惊道:“阿婆,我才十四岁啊!”
元氏摆手:“谁家小娘子不是及笄前就开始相看,你这都快及笄了一张草帖子都没有!”
元氏看着孙女莹润如玉的一张小脸,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简直粲然生光,实在想不通,那些小郎君便是为了这张脸,也能忽略阿言惫赖的名声啊,为何一张草帖子都没有呢?
第16第
杜婉词从嘉熙堂出来憋了一肚子火,阿婆这些年越发偏袒杜恒言,直接去荣延院找她娘。
恰好碰到着了一身淡蓝衫子杏黄裙的姬氏带着女使从荣延院那边出来,眉头微微打皱,双手紧紧捏着帕子,神色不宁的样子。
杜婉词唤了一声:“二娘!”
姬氏仿佛这才看到人,微微含笑,柔声道:“婉小娘子回来了,外头热闹吗?”
杜婉词仿若无意一般,笑道:“尚不及元宵节那一日,二娘不若带着阿言和熙文也出去看看。”
姬氏倏然转眼望着杜婉词,片刻,勉强笑道:“妾身还有许多绣活,不打扰婉小娘子了。”
杜婉词点头,看着受了伤害的姬氏带着女使匆匆地从她身边经过。
她自是知道赵国妾室无主母恩准,不得离家,即便是贵妾,也受此约束。
她不过一时有了兴致,给素来清高的二娘心口上撒一把盐。
自二娘入府,娘亲一直郁郁寡欢,可是人是圣上赏的,又是沈贵妃名义上的表妹,娘亲再不满,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动二娘。起先也安然无事,孰料一直喝着避子汤的二娘,竟然在六年前有了身孕,还一举添了男丁。
娘是觉得姬二娘有孕是意外,可是,她却不信这个看着柔婉的女子真的那般天真无邪。姬二娘若是真的喝下了那些汤药,又怎可能有孕并且生下一个正常的胎儿?
刚迈进荣延院,便听守门的仆妇道:“那没脸皮的竟然还敢过来,真当自个在宫中有人了,也不看看自个和贵妃隔了几层肚皮!”
杜婉词不由皱了眉,于妈妈近来越发糊涂了,竟容得这些子婆子咋咋呼呼的在主院里头乱嚷嚷。
身边的翠微见主子皱了眉,上前厉声喝道:“妈妈们不好好当差,嚼什么舌根子!”
两个仆妇这才注意到杜婉词,忙行礼道:“小底胡诌,小底打嘴!”
杜婉词淡道:“夫人在里头吗?”
“在,在,刚才云裳坊送来了几匹料子,郡主正在给婉小娘子挑着呢!”
杜婉词见两个仆妇一脸巴巴地看着她,一副讨饶的模样,不耐地挥一挥手,道:“漱漱口,去于妈妈那领罚!”
“是,小底这就去,这就去!”
翠微见两个婆子狼狈而去,轻声问道:“主子,姬姨娘等闲从不迈进荣延院,这一回?”
杜婉词神情轻蔑地道:“她还有个儿子不是?”二娘总标榜一副风轻云淡、万事不过心的模样,她还真能不为自个的儿子操心?
及到了厅里头,正在挑着料子做衣裳的赵萱儿见女儿过来,欢喜地道:“婉婉快过来,娘正在给你选料子呢,你看这匹金丝软烟罗给你做一身散花裙可好?”
杜婉词犹豫了一下,问道:“娘,今个二娘过来了?”
赵萱儿拧眉道:“谁在你跟前嚼舌了?”说着眼睛看向了她身后的翠微和碧萝,“珍珠,带下去教教规矩!”
杜婉词张口欲言,见娘对她摇头,不由抿了唇。
翠微和碧萝顿时脸色煞白,也不敢求饶,这几年郡主脾气越发阴晴不定,两人乖乖地跟着珍珠下去。
屋子中一时只剩下母女二人,赵萱儿才道:“姬氏察觉到熙文身边的小厮有问题,过来求我换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