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远见他虽没回答,却不像有恶意的样子,遂拍拍屁股站起来:“在砌墙啊。”站起来他发现还算高大的自己,竟然只到眼前这家伙的鼻端——这也太高大了吧?跟李实都不相上下了。
左振辉皱眉:“这个点?”
李松远有些不好意思:“我上午离开了一会儿找小花来着,反正不饿,我现在补上,再多干一会儿。”
左振辉眼神奇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很少人会这般正式问他性命,李松远有几分雀跃,“我叫李松远,松树的松,远近的远。你可以叫我松远,小花也是叫我松远哥呢。”完了他还再接连加了好几句,“你识字吗?会写吗?要不要我教你?我会写我的名字呢!”一定要让这人也跟小花几个一样叫自己名字而不是叫二狗子!
左振辉:……这小子挺自来熟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第69章
最近太阳好,不过几天时间,玉米就晒得差不多了。
骆华赶制了几双麻布手套,家里几个壮劳力人手一双,让他们戴着手套剥玉米粒,没几天功夫就剥了两箩筐的玉米粒——就因为这,李实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对着几人放冷气,让左振辉几人大开眼界。
根据前几日李建中说的话,骆华估摸着没多少人要种玉米,需要的种子也就不需要太多,两筐玉米粒足够了。
余下的玉米棒子一捆一捆的吊挂在最近收拾出来的杂物间里,狭小的杂物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骆华庆幸,幸好新家打了个地窖,以后存点粮食啥的也不怕没地儿。
撇开这些题外话,李建中奔走几天,结果也出来了——除开骆家、李东家、方家,买种子的最后全是到骆华家帮忙盖房子的汉子家里,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户,对比几百户的鹤溪村而言,微不足道。
骆华却很满意。
跟他熟识的都要种,说明他做人还挺成功的。
至于其他人,管他们干嘛?要种,他不会拒绝。不种,难不成他还要上赶着去求?他又不是圣人。
盖房子的男人大部分都在新宅子那边忙活,来的都是各家的长辈媳妇,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挤在李家旧宅小小的院子里——除了二狗子李松远。
一堆大叔大娘大小媳妇子里面混着一个高大的青年,还挺显眼的。
左振辉跛着脚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不紧着干活吗?”这小子不是走开一小会儿都觉得亏欠工钱、非要补上的吗?难不成又想大中午的不吃饭补工?
李松远进门就看到他了,这会儿见他过来,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哥,原来你是李大哥的亲戚啊?”骆华自小在村里长大,可他从来没见过左振辉,那自然不是骆华的亲戚。
左振辉颔首:“远房兄弟。”再问,“你怎么过来了?”
李松远挠挠头:“我家就剩我一个,只能自己过来了。”带着他长大的奶奶早在去年就过世了。
左振辉略有些歉疚,不再追问下去,转了个话题:“你想买种子?要多少?”
李松远兴奋:“我有两亩地,等稻子收了我全种上。”
“我知道了。你回去干活吧。”左振辉按着他肩膀把他转了个身,推着他往外走。
“诶诶诶,我还没买呢。”李松远惊叫。
“我帮你留着。”
“啊啊?可以吗?”李松远艰难地扭头看他,再看看人头济济的骆华那边。
左振辉点头。
“可我不会种啊,小花说会教的。”
“回头我教你。”
李松远那双浓眉大眼顿时笑得眯了起来。不知道为何,他对着左振辉压根客套不起来。“好好,那也行。那麻烦你了,回头我不懂就问你。我先回去干活啦。”临走前,他抬手,手肘轻轻撞了下左振辉的腰腹,“话说,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左振辉。”左振辉眼神幽深,定定看着他,“回头教你写这几个字。”
那不是还能多学几个字?李松远连忙点头:“那我叫你辉哥!”完了他挥挥手,“我先走了,记得帮我留着玉米种啊。”然后不等回应,他就欢快地跑走了。
左振辉眯了眯眼,回头走进人堆里。
骆华卖这些玉米种子,也没图赚多少,直接按照水稻的价格卖给乡亲们。乡亲们则主动带上篮子、盆什么的,省了骆华他们给打包的烦恼。
称量之前,骆华先细细地讲了一遍玉米的特性,然后把整地、播种、浇水、除虫等过程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列举出来,足足讲了快一个时辰,间或还得回答乡亲们的问题。
要不是期间李实给他递了两回水,他估计嗓子得冒烟。
不过值得。
院子里乡亲们、甚至包括李建中都是一脸激动——哪家种田不是根据老一辈的经验来的,什么大道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回买点玉米试种,竟然还带教怎么种的。听骆华这小子所言,还是从书上看来的!
他们原本还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家儿子/丈夫突然要种的这个、这个叫玉米的玩意儿是不是真的能赚钱。连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万一种不好咋办?
再加上骆华这小子瘦弱巴巴,还娘气,看着就不像种田的好手,谁知道靠不靠谱?
谁知道,买种子竟然还带教的!教的内容还是书上说的!
书上的!
那肯定靠谱啊!
大伙儿一脸激动认真,恨不得把骆华讲的话记得牢牢地,没听清、没听懂的地方,还忍不住多问两遍。
哎呀,识字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斯文懂礼还耐心!